扬州散漫游记

在改简历之前,我决定先写一篇日志。
也可能写完日志,我就睡了,毕竟,已经12点了。(对,写完已经1点了,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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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来扬州,心事重重,那个时候正因为工作上的一些问题,而无法释怀,纠结着,反复着,试图证明自己,却又屡屡失败中。
这一次来扬州,虽然依旧充满了各种迷茫的情绪,却开朗了不少。大概是因为,天很蓝,花很绚烂,东西太好吃了,大风呼呼呼地吹,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吹跑了。
在过去的一年里,出差了大概有数十个城市,但每一个都是短暂停留,行程匆忙,机场,酒店,工作,多点一线,却没有预留一丝多余的时间给那个城市,以至于我对于旅游本身也失去了兴趣,不过是换一个城市,然后匆忙赶路,跟我的日常,没有任何区别。
这一次来扬州,终于回归我所期待的旅行的日常,睡到自然醒,然后跟亚芳一起随意找个地方,溜溜达达,吃吃喝喝,没有一定要去的景点,却可以与很多惊喜不期而遇。
但让我愿意记录下来这段旅程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好吃好喝好玩,而是在扬州,我重新意识到了另一种生活,在北上广深之外的生活。虽然人均收入不高,虽然地理位置便宜,(2020年才通高铁的扬州!)但这个城市,以其不凡的品位,而带来的一种充满古典韵味的闲情雅致。
在扬州,每一个公交车站都设计成了小亭子的造型,虽然刻意,却不呆板,与这个城市的氛围融合得恰到好处。重点是,远在城郊的邵伯镇上,依旧能与这种小亭子相遇,有一种精致的妥帖感。
在扬州,我能够在许多不起眼的城市角落里,寻找到让人惊喜的园林布景。园林,不仅仅是那些被保护起来的古迹,不仅仅是被游客包围的专属风景,而是深入在扬州人日常的审美里。我所入住的酒店,虽然不是星级大酒店,但酒店转角,以传统园林的窗格加一颗傲然矗立的梅花,点缀出了一份清雅。
在邵伯古镇,一个未完全开发的景点,我们与一个小庭院不期而遇,其实在国内很多景点,我都曾遇到过这种景区的小庭院。与那些粗制滥造的庭院相比,这一个简直精致得不可思议,它很小,不过一个石碑,一座矮假山,一个亭子加一个小楼加一个三四米小回廊,却依旧构筑了重重叠叠,移步换景的效果,每走一两米,就是一重不一样的风景,最重要的,它只是一个偏僻城郊的小景点,能够如此,大概归功于建造者的审美在线。
这种时时在线的审美,不仅在园林景观里,也在扬州人日常的饮食里,加了一点点虾子的鲜和胡椒粉的微微辣,让一碗普通的酱油阳春面变得有记忆度,成为让人想再度光顾的美食。流沙包,千层糕,同样是甜,却能甜而不腻,调味之精准,让人惊叹。在别处,有很多别具一格的食材与食用方法,但扬州人,是以最简单的材料,通过精准的把控,调制出了让人印象深刻的美食,在扬州旅行的时光里,跟亚芳在饭桌上说的最多就是,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都好吃,很好吃,无论怎样卖力的赞扬,都不如一句简简单单的“好吃”,最能提现对这个城市美食的称赞,可能源自于新鲜,源自于良好的刀工,还有调味的分寸,但这一切综合起来,是扬州人在审美上一种微妙的平衡感,这种平衡,仿佛已经浸入到了扬州的日常。
这是一个悠闲的城市,让我体会到了一种“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逍遥,是与北上广深那种滴答滴答的倒计时,24小时全程待机,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方式。而我,突然也意识到了,生活不只有一种模式。于是我对亚芳说,在北京和深圳呆久了,我以为,那就是最好的生活方式,但或许,那只是我所习惯了的生活,但并不是唯一。就像扬州,我一直吐槽它,作为曾经的繁华之地,怎么能做到连高铁都没有,甚至没有直达上海的火车,交通极其不便利,估计人均收入也很低,一年的旅游旺季,估计也就三四月份。但,不管外在情况如何,扬州给我的感觉,是淡然的,是闲适的,是老子曾经富过的底气十足。在扬州街头闲逛,有很多卖旧书的,裱书画的,这些店并不是在旅游景点,作为忽悠游客的存在,而是散落在城市的边边角角,悠闲度日。
我曾经以为,我要给琦琦最好的,我要留在北上广深,我要拼搏,我要努力奋斗,我要实现人生价值。
但事实上,可能还有另一种生活方式,挣得不多,但拥有情趣,可能并不能今天飞日本,明天飞意大利,但可以游荡在城市街头,细数每一个处沉淀的历史和故事,品位每一个古迹的审美和工艺,通过最日常的生活,分享自己对审美的理解,这种生活,也不失为一种快乐。
人生短暂,我们匆匆忙忙,为了不被落下,而野心勃勃地算计得失,但到头来,反而算计成了自己所最讨厌的人,对我来说,是有一点悲哀的。
人生漫长,我看不到40岁,50岁的我,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我,能够拥有什么样的生活,我很害怕,害怕抓不住未来。
但事实上,贫穷的生活,我经历过,平凡的人生,我一直在体验中。还记得2011年的时候,我与杜威收入都特别低,我们团购去吃了一顿我期待了很久的印度餐厅,然后走了3公里,再坐公交车回家。那时候,我对他说,我们会怀念这样的日子了,即使以后,我们能赚比现在多很多的钱,但是我们现在的快乐并没有少一分。就像我和亚芳游荡在扬州的街头,花2-3个小时换乘公交车,从扬州市中心到周边小镇,再辗转而回,一路的风景,同样让人回味无穷,而节省与放弃生活情趣也真的是两回事。
最后想说的是,在邵伯古镇,有一段临河的街景,有一个老宅子,正对着一棵巨大的泡桐树,4月泡桐繁花似锦,那一刻我和亚芳都特别特别羡慕住在那个宅子的人,一打开窗户,就是波光粼粼的河水,和一树盛放的泡桐,对于我而言,这个风景真的只能停留在生命中的三五分钟里,但却值得我记录和回味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