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青春
当我打开社交软件,翻看着这些老旧的图片,仿佛一条条河流不断涌来,我知道,这就是我的青春。
我已经离开海南了。五年,我在那里度过了五年时光。从一个欲望深重、饱受命运迫害的人,我变成了一个独立、自信、不再恐惧生活的人。我放弃了对物质的追逐,舍弃了我多余的欲望,在不断的失眠与反思中,我理解我的命运,我的失衡,与我血液中流动着的卑劣的基因。我曾经无数次在日记中写下:改变自己,改变自己的卑劣的基因。甚至QQ分组到现在依然是迈克尔·杰克逊的 Man In The Mirror 里面的一句歌词:“Make The Change”。天蝎的哲学就是更新啊。只有变化才是唯一不变的真理。
任何一种觉醒都是痛苦的。在这种脱胎换骨的阵痛中,我浴火重生:在南方,太阳晒干我们多余的欲望,剩下的只有行动和沉淀下来的结实的东西,像一团团的火焰照亮内心积久的空虚,海浪在远方铺张开来,包容了我们和夜晚。海浪。那是怎样的日子啊......许多农舍组成的温暖的村庄,在暮色中四合,我们感受着夕阳最后的光芒,这永恒的神意。我知道,很清楚的知道,农耕时代像我的童年一样,再也回不来了。即使回来,也不会是那样的天空和稻田,一切都变了。一种不可抗拒的切割的力量把我们整个地从底层拔起,使我们失根、空虚和冷漠。那种踏实和简单的感觉再也不会有了,有的只是恒常的爆笑和浮躁。我们还能好起来吗?这真是一个问题。
不管怎么样,我的青春就是在这样一种社会环境中度过的。在这种环境中,我渴望一种沉淀和积累,渴望天空和日月,渴望摆脱建筑和黄昏。我成功了。虽然历经艰辛和磨难,但是我成功了。我终于摆脱了城市的捆绑和戕害。水泥......在大城市时,每当我一想起我是在一块巨大的毫无生气的水泥地上时,我总是不可避免地感到难过、无助和绝望。谁能忍受啊,这种对生命和酶促的剥夺。我知道,只有土地和植物能够治疗这种与源头脱离所产生的创伤,所以我来了这里,西双版纳,一个边陲小镇。
我们似乎总是要离开一个地方才能看清楚一个地方。这是一个视野的问题。在这里,在今夜,我打开社交软件,想起了海南,想起我的青春。它已经多么遥远了啊。我想我们曾经一起在海边度过的日子,巨大的夜色和海浪吞没了我们,月光照耀,海面如梦境,远远的几个人走下海里,我们感受着海风和盐;大海啊,连接起了各个大陆与文明,而我们连接着大海,仿佛连接着海王星和源头。我们把双手伸出去,远处的星辰就被我们轻轻握住,仿佛只是一颗颗的呼吸的珍珠。关于大海,我们有太多的回忆了,那些码头、渔歌和出海的人们,养鸭子的人们,海边的悬崖的清晨,水天相接,海面平静极了,世界像一面没有缝隙的镜子,美得心碎和窒息;还有海边的日出,像一个新生儿的诞生,令人喜悦;原始的海滩上,两个孩子在玩着沙子,我们起来,爬出帐篷,一切就像上天的恩赐;像巴西热带雨林里返璞归真的音乐一样,我们在月光洒满的大海中舞蹈和游泳。一切如此美好。
大海永远是新鲜的。因此关于它的回忆也将永远是新鲜的。大海啊,远古、神秘的气息,抚慰着我干涸的青春。那些花儿一样的、极易消散老化的,已经在茫茫天涯了吧。当我们回头一看,这些波浪一样的花纹,似乎竟然也是美丽的。美丽正是因为它的短暂和忧伤。如果永远忧伤,就永远美丽。
这就是我的青春,一些杂化的纹路和森林,大海的起伏和撼动,椰子林,阳光和和摩托车。
许多回忆经过时间的雕琢,剩下的只是那么几个浓缩而高度还原的片刻。在这些片刻中,我们犹如回到了从前。夏夜的大风吹拂星星和摩托车上的我,眼泪被风干,一路上,只有寂静和马厩。这种顿悟是不可解释的。这种高层力量,使我们瞬间变得深厚和宽广。一切都过去了啊。一切还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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