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不能割舍的地方
《一生不能割舍的地方》
小时候记忆中的家比较穷,那个年代都不富裕,我们一家四口住在三间平房内,西屋一半是用红砖砌成的麦仓,堂屋跟卧室是用衣柜把一间房隔成的两个空间,摆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大多是我爸自己做自己建的,年轻的时候他学过木工,做一些桌子、凳子、马扎都不在话下,没有农活的时候,他就在附近几个村子里盖房子补贴家用,做的是上工就是泥瓦工。
因为家里的房子是平房,长时间风吹雨淋房顶的水泥层都已经开裂,下雨的时候房子里会漏水,堂屋和卧室之间有一个木制的主承重梁,随着时间的沉淀支撑主梁的两面墙也出现了裂缝。这时的家境还不是很好,所以没有进行大的修缮,我爸便在主梁的中间加了一根木质立柱,用来减轻两面墙的承重,让这个房子可以存在的更久一点。房顶使用以前修我家前面柏油公路的沥青进行了浇筑,可以大面积的防止房屋漏水,但偶尔一两处还是会漏雨,下雨的时候都是用盆子、水桶接着。
我家的院子比较大,可能是房子比较小的原因吧!院墙是用树枝或玉米秸秆插的篱笆墙,大门是用粗一点的木头,钉起来的方形框,在中间加了几块形状不规则的木板,就形成了大门。院里靠西边依次有狗窝、猪圈、粪坑和厕所,中间有一颗老槐树、枣树和石榴树,本来还有一颗不知到是活着还是死了的苹果树,只是有一天家里养的猪,从猪圈跑了出来把它给连根拔起了,这样家里就再也没有出现它的影子了。
家里的黄狗不是从小记过来养大的,是有一次我爸妈在东北地里刨红薯,傍晚回家时跟着回家的,从它来到我家后就再也没有离开,它刚到我家时表现的很亲和,我跟我弟都很喜欢它,它也是我们家的第一只狗,后面虽然有但都没有活太久。它对不熟悉的人来到我家时,表现很机警,都会发出不是很友好的叫声,在我慢慢长大的过程中,它陪伴了我整个童年,它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也很安详,我爸说它是老死的。
老槐树从我记事起它就没有头,后来才知道是我爸给锯掉的,长得太高了会遮挡堂屋的阳光,从那之后它再也没有长高过,但它真的很肥硕,枝叶很茂盛,就连树上鸟儿筑的巢都遮的严严实实的,只有到了深秋才看的清楚。春天的记忆都是它,一串串白里带青的槐花散发着浓浓的花香,让整个院子像个美丽的姑娘一样,那么诱人那么难忘。
槐花不光能赏还能吃,当然在那个环境下,想到的只有吃了,家里大多做成槐花馒头和加点面粉蒸了凉拌,不管怎么做都非常好吃,虽然已经十几年没有吃过了,但依然记得那个味道。后来为了给我弟建新房,把老槐树给砍了,但每个春天不管多远,我都能闻到它散发的清香。可能是以前长辈们挨饿的时候积累的经验,小时候还吃过田里不少的野菜,而且都很可口,一般都拿来煮汤、做花卷、馒头、凉拌、蒸着吃,但记忆最深的还是那棵老槐树。
在我长大的过程中我们家的生活也在慢慢发生变化,先是爸妈自己建起了红砖院墙,后又建了锅屋(就是厨房),过了没多久家里买了一台熊猫牌的黑白电视,在我的记忆里这是周边邻里的第二台电视机,第一台是中街卖焦糖的一家人,我已经不记得叫他什么了,平常和周末家里总是有很多小伙伴,一起坐在不宽裕的卧室里看着电视,然而它还时不时的发脾气,要到院子里转天线才能继续看,当时的电视节目很少都是手动选台,记忆最深的是看电视剧“白眉大侠”、“西游记”、“水浒传”、“聊斋”等。
随着生活的变好,家里买了农用三轮车,东屋是在这之前建好的,用来做车屋,后来我长大了些也成了我住的房间,它不是很大放下三轮车后剩余的空间只能放一张小床,我就在这张小床上睡到青年,读完初中后就去了县城读中专,因为离家有60多公里只能一个月回一次家,也就一个月才能睡一次属于我的小床。
在这个时期家里过的并不是很宽裕,基本上还是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肉,平常都是父母买些羊骨架回家煮汤,骨头上粘连着很少的肉,那个时候依然觉得很香,所以小时候我很喜欢抓鱼,虽然鱼肉没有猪肉、羊肉香毕竟它也是肉,我爸很喜欢吃鱼肉现在也是。从小到大,大多穿的衣服都是亲戚家的哥哥们穿旧的衣服,夏天或冬天会买些衣服,但不是每年都买,农村都是大的穿不破给小的穿,鞋子都是妈妈自己做的,有泡沫底的也有千层底的,棉鞋也是棉袄、棉裤都是,就连上学用的书包都是用装化肥的袋子缝的,家里的雨衣也是用装化肥的袋子改的,那个时候大家都是这样,所以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看,嫌不嫌弃的,有个书包就觉得很开心很满足了,也没有觉得苦,因为有爸妈在,那个时候也不知道爸妈的辛苦,长大后才明白他们吃了很多很多苦。
小时候爸爸基本不出远门,因为奶奶的腿年轻时候受过伤,要拄着拐杖扶着凳子才能走路,我妈妈也不识字再加上我和我弟都还小,所以他基本不出远门。在我的印象中他出去过,我已经记不清他去了多久,只记得有一次出去不远的地方,原本是可以早点回家,因为天黑在过桥的时候对面车的灯光太亮看不清路,骑着单车就掉进了河里,等回到家已经大半夜,这个时候我还小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就没有太多的记忆,只记得他说河水很急,如果不是因为年轻会水后果不敢想象,又加上是冬天,现在想想我都有点后怕。
也许90年代的农村都是这样,从记事起就听妈妈说我出生到长大没有喝过一滴奶,可能是穷妈妈的营养跟不上连母乳都没有,我的成长基本上是靠着面糊加红薯。妈妈回忆说,小时候有一次我生病了,过了好几天才好,看着我好了就想给我做好吃的,妈妈就问我想吃什么,我的回答依然是红薯汤,小时候从深秋收红薯到第二年的春天,我每天都能吃到红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也许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吃到的第一种食物吧!在股子里就记住了它的味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偏向喜欢种花和移植桃树,卧室外的窗台下,我种了很多花像夜来香、喇叭花和马蜂仙(都是乡村土话具体学名不是很清楚)等,夜来香一般都是傍晚开花,开花时散发着浓郁的花香,听大人们说它的花香有毒不能多闻,它不是很大一棵但开花时却开的很多,一朵朵小喇叭似的挂在头顶,红扑扑粉艳艳,妖娆的身姿散发着熟女的诱惑,让人赞叹不已。
我还移植了很多株桃树,基本上都是去路两旁的沟里移植回来的,移植了很多年但每次都活不了多久就死了,我记得连续移植了三年后,在原来奶奶住的院子里才有一棵桃树成活,我来广州的第三年我妈说桃树开了花,秋天时结了将近三十公斤的桃子,而且都很甜,虽然至今我都没有吃到过,但我很满足,因为它开了花结了果。
一般大一些的村子都有自己村里的小学,村里的孩子上学都比较早,可能是我们这一代,每个家庭的孩子数量都比较多,大多都是两个以上,家里都比较穷,父母都在忙农活和打工,没有多少时间看着我们,这样我们最好的去处就是学校。小时候玩的东西比较多,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放养”,男生普遍成绩都不是很好,我的成绩也不好,所以我爸一直认为我上学上的太早成绩才不好,就让我弟上学比较晚,好像他的成绩也不是很好。那个年代的农村是没有补习辅导这些字眼的,大人们都在忙着,在不挨饿的基础上提升生活水平,没有人太过关心你的学习,就连老师放学后都要去田里劳作,更何况我们这些指望田地吃饭的人家了。
我的小学上的不是很顺利,尤其是四年级,这一年学校的房子被评了危房,不能在使用,从此我们也就没有正常的教室上课了,但课程不能停,校长只能在村里东奔西走,去找村里建了房子还没住的人家借房子,把借来的房子临时用作教室,来安置一到四年级的学生,这个时候我正在读四年级,五年级要去乡里去读,那里有学校和专门日教室,所以就这样我在临时的教室里,度过了四年级的下半学期,我们班的同学都顺利的去乡里读了五年级。
直到这时我依然没有意识到知识改变命运的意义,稀里糊涂的读完九年义务教育,连中技都没有读完,就从一名学生变为了一个社会人,工作两年后才意识到知识的力量,从此开始了漫长的在职求学,一直到自考本科毕业,也就是出门打工的第十三年,虽然不是全日制也没有拿到学位,但养成了看书的习惯,写作也是这期间偶然开始尝试的。
大概01年上下在我奶奶住的院子里,我们建了新房,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楚了,房子建了一层半算起来有八间,半层有两间很矮不能住人,通常用来储存玉米和棉花,也是隔热层,房子是瓦房还带有平房的走廊,外皮是水泥面南边贴满了瓷砖,窗户也比正住着的房子大了很多,起初建好我们几年都没有搬过去住,我爸说房子没干不能住。直到04年才搬了过去,家具还是原来的,除了添置了两个可移动的粮仓外,其它的都是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