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意义

若是突然被问到旅行的意义，我大概会突然词穷。这次北海道期间限定团为我们的旅途K歌专辑选歌时，《旅行的意义》这首歌很自然地被静酱提起，只是正如娜酱所说：“就是这首歌的歌词吧……有点悲伤……”

是呀，“你看过了许多美景……却说不出你爱我的原因……你离开我，就是旅行的意义”。这大概是行走的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了。

我忍不住去想，如果“逃离”不是理想的答案，旅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从小到大去过不少地方的我，算是一个随缘型旅行者——比如从出生开始就想造访巴塞罗那，总觉得需要从文化、语言等各个角度做好准备，却迟迟还没有做一点打算；本想去印度规规矩矩地体验生活，却临时插班跟着一群筹谋已久的外国人奔赴沙漠，因为订票太迟只能和另外两个人一起蜷缩在同一张卧铺上；每次行前努力做攻略，总是想要事无巨细，却也欣慰于旅途中充满不确定性的小插曲，和陌生人的不期而遇……

那些还未曾到达的目的地，或许还差了那么一些机缘巧合；那些已经拥有的旅途记忆，或好或坏，都是一段缘分和修行。这样看来，旅行真是生活的缩影。一切际遇，带着缘分的色彩，都变得好理解许多。

初见北海道，在旭川街道彩灯的照耀下，我有一种走回了奥胡斯圣诞季的错觉。北国的冬夜总会让人有凑在一起把酒言欢的冲动，也不免让我想起曾经并肩的人们。那个在哥本哈根街头唱着卡拉OK的少年少女团已然散落天涯，有的人在时尚圈呼风唤雨，有的人在三尺讲台默默耕耘。那些一个电话就能召集起来的面膜party，隔着时差也无法再继续。曾经我们抱怨过legislation meeting又臭又长，却未曾意识到我们能把握的住的时光也只有那么短暂而已。

行程进入中段时，我们三个姑娘已然在知床半岛共享过同一间客房，也邀请过丁桑来串门喝酒，K歌、配音玩得不亦乐乎，见过了彼此的酒后真容。在那之后，我们的夜间活动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改变。我们从晚上一起逛个便利店后就各回各房互不打扰的团友，变成了拥有单独客房后还串门聊天、即使待在自己房间都要微信语音通话两小时的旅伴。毕竟，我们能把握住的也只有在北海道的这段时光呀。

去到钏路，积雪覆盖了这座城市，我们穿过白茫茫的一片去等候世界三大夕阳之一的美景。傍晚的小城显得犹为安静，没有下班高峰期的拥堵，没有人来人往的喧嚣，落日时也没有游客般的惊叹。我不知道是美景震慑人心，还是此情此景中的旅人本就内心平和。我们静静地等候、静静地拍摄、静静地欣赏，静静地，感受那一刻我们的“所在”。

无数次在目睹旭日东升、夕阳西下、斗转星移的时候，都忍不住掏出手机来拍摄记录。然而，无论科技迭代的速度提升了多少倍，无论我们的手持设备是小米青春版还是iPhone X，屏幕里的每一帧都比不上肉眼所见。要经历多少次旅程，才会明白，那些我们绞尽脑汁留下的美好，其实连十分之一都留不下来。只有在那一刻受到冲击、有了共鸣，往后才有可能回想起那般震撼。

在北海道十天的行程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坐在函馆机场的接驳车上，看着窗外这座临海城市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这座城市有那么一丝垦丁的味道。大海与城市这两个元素碰撞在一起，依旧会让我怦然心动。只是，曾经一起造访垦丁的人如今已然成为故人。往事尤可念，却已不可追。故人安可忘？或许要忘记的不止是一个人，还有因那个人而培养出的旅途习惯和心情。

在很多次一个人的旅行中，我都暗下决心“下次要和心爱的人一起来这里”，我会想吃过的哪一道菜他会喜欢，哪一段行程和他的风格不搭，会留心他喜欢的元素在城市的哪一个角落，会在明信片上写下他终究也没能读懂的感悟。想要去到更多地方的我，也会因为他稍稍放下自我，心甘情愿地重新看一遍看过的风景。我曾经把旅途中的矛盾归结于对方从未独自旅行过，却没想过，是不是我自以为是地做了不必要的妥协，放纵了我本不想承担的狂妄。

一个人旅行的时候，我们需要独自面对一切的陌生、迷茫、格格不入和不知所措。而一旦有了伴，我们多少会把面对不确定性的惊慌焦虑稍稍掩藏——尤其是在面对那些出门前什么都说好、旅途中抱怨不断的猪队友时。需要出力的时候沉默不语、点评起来往往头头是道、用一己之力葬送大好旅途时光的旅伴，轻易就能让你怀疑自己作为资深旅行者的独到眼光。大概好的旅伴，不仅能尊重你的旅行计划，还能给你一份安心的力量，欣然迎接攻略里预判不了的惊喜和惊吓。

旅途得三五好友相伴，是幸；得以不委屈、不必妥协、不用鞍前马后还被指责，是恩典。独自旅行并没有那么特别，一群人也可以毫无冲突地共享美好时光。感谢我们的北海道期间限定团带给我这一顿悟。

期间限定，终有归期。去往机场之前，我和静酱钻进免税店不由自主地往购物车里做加法，期待着让美食延续这段美好时光。丁桑则另辟蹊径，坚守自己“买两件”的额度不放松，若是看到多份种草商品，他会比较各自的赏味期限，把能保留更长的商品放进购物车。“北海道的美好就留在北海道，不必带回去”，这是丁桑给我们上的又一堂好课。

旅途就是最好的修炼，途中的每一刻都是只有“当下”才能感受的。我想不到未来哪年哪月还会再来，也不愿耗费精力去构思那时候的我会拥有什么样的生活。此时此刻此地，与身边的人一同活在当下，足矣。

当下，就是旅行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