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当男女关系

“叩、叩、叩”急促的三下叩门声，躲在门背后的珊妮心中默数五个数，“叩”，她想准是三水来了；这个敲门“暗号” ，俩人玩了半年有余，仍旧乐此不疲。 珊妮把门打开了，却把灯给关上了。 一道黑影晃了进来，“啪”门被关上，拉上防盗锁的链声，女人刹时间不见了踪影，那个名叫「三水」的男人，也就是那道黑影，在黑暗中踱步摸索，不小心撞着房内椅子的一角，惊呼痛楚，他的身后传来串细微的憋笑声；但他装做不知情的样子，继续向前摸索。 女人呢，探着身子在他背后匍匐，谁知“螳螂捕蝉反被蝉唬”，男人转身伏向她，双手捆住她细软的腰间，往自己身上一贴，又急急抵住她，朝那模糊不清，大瘫棉絮状物靠去。 此时的珊妮，两腿叉开，脸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心脏跳动的频率十分急促，砰砰砰砰， “玩儿够了吧？”一只大手捏住她的胸脯。 “还是不够色情。”她扑哧的笑起来，发丝撩过三水的胸膛，他的心，更痒了。 “好了，好了，我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多久？腿麻了…”女人娇嗔道。 “我倒是想让你在床上…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呵，男人的口气不小。 “那，就不是上床了，感觉像是在跳芭蕾。”珊妮突然弓起双腿，在他的腰间打出一个漂亮的“X”。 “你这个评分，给得够高的。”他低下头，想找寻她那张损人不倦的嘴。 她侧着颈脖，故意让他搜寻不着，吻落过她的耳垂，锁骨凹陷处，凉飕飕的，身子紧绷得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我要吃掉你。”这句话温吞如水，一点点吞噬女人的理智防线，被情欲充斥的脑子，不大都是空白一片，还有一层一层暗红色物质的叠加，逐帧逐帧的像素化，待她从那难以计数的暗红色物质抽离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赤条的躺在床上了。 她的视线，仅能触及他那头浓密，两鬓已斑霜的头发；虽然具她对他的了解，三水过而立，尾数多添个二；她的指尖，拂过他的脊背，饶有律动的配合他腰间的推进，不像二十几岁“愣头青”般的结实有力，稍显松弛附带温柔。 三水的视线则聚焦在珊妮那双已经失焦的眸子里，眉头微皱，脸颊发红，忘了是哪本书说过，在床上的女人，是极为可爱的，他不由衷的赞同这个说法。 床上的男人，女人，各自为着不同的目标扭到身躯。男人像在争夺一场马拉松的冠军，气喘吁吁；女人像溺进深海中，缺氧，无力，等待英雄将她一把捞起，回归海滩上的风平浪静。 椰林树影的幻想，最终由由一道看似火热，实则黏腻发凉的“生命序曲”作为落幕的散终。 阿里斯托芬的“每个半人”奇妙寓言，是否概括两性生殖器官的结合？当他脱离她的身体，她脱离他的身体后，他们还是相对完整的社会属性个人。 “喂，你先去洗个澡吧。”三水伸手捏住珊妮的鼻尖。 “为什么不是你先去洗？”她不甘示弱的回瞪他。 “要不咱俩猜个拳，谁赢了谁先洗？” 话音刚落，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没点外卖！”三水喊了一句。 “例行查房。”门外回应声嘹亮。 “我操，这他妈不会是什么新型骗术吧！”珊妮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 “你把衣服穿好，我先起来看看。”三水安抚她。 俩人三下五除二，胡乱把衣服套好，不过几分钟，敲门声已然变成撞门声，三水往猫眼里那么一瞅，好家伙，“骗子”装束还挺齐全。 “你给我躲卫生间里头去，没我招呼绝对不能出来。”珊妮哪见过这阵仗，脸上是不怯的，心里早发懵了，一听三水这话，眼泪差点给吓了出来。 门，打开了，轮到三水懵了，市公安三局的，喊话的旁边站着个熟脸，发小表弟，喝过几趟酒，心想也不对啊，我又不涉黄 ，他妈懵个屁啊！ “卫生间那个，也麻烦出来一下吧。” 珊妮手抖，愣是好几次压不下门把手。 这不是珊妮第一次坐警车，她小时候蹭过隔壁叔叔的巡警摩托，那种旁边带个副坐的样式，别提多拉风了；可这次不一样，她跟一些浓妆艳抹的服务工作者挤在狭小的车厢中，空气里混合着不同香水的味道，也奇怪，一种香味那是香，多种香味集合，演变成难闻。 女人们，安安静静，有的低下头，表情阴沉；有的百无聊赖玩弄自己艳丽的指甲,珊妮把下巴抵在车窗边，窗户蕴上一层人类呼吸间产生的雾气，什么都看不清。 冷板凳，他们坐上了传说中的冷板凳。 “熟脸”把他们叫上二层的一间办公室，人民警察坐正中央，隔着张木桌，神情冷酷而严峻； 两张“冷板凳”并排，中间隔了道空白。 “你们是什么关系？”熟脸发问铿锵有力。 “朋友。”两个人异口同声。 “怎么认识的？” “社交软件。”三水抢答。 “姓名？” “裴珊妮，非衣_裴，王册_珊，女尼_妮。” “徐淼，双人旁，余，三水_淼。” 报上名号之后，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对方。 “职业？” “自由职业，俗称「社会闲散人员」。” “画画的，搞不成艺术，反倒被艺术搞的…哥们我们都喝了好几趟酒了…” “别套近乎！”熟脸语气不容置疑，转而小声嘱咐： “老哥，最近市里「扫黄打非」势头正红，你又搁这添什么乱来了！！先把表面工作做完！”他又恢复那如机器人般的正襟危坐。 “呼”三水松了口气。 家庭，工作住址，查询有无犯罪前科，一项项例行问完，已经是凌晨一点，指向十分。 珊妮头回觉得这睡觉的事儿，并非一拍即合，脱衣服上床那么简单，他大爷的还得掺杂什么伦理道德，那箭头指向一歪，给你扣上顶“不正当男女关系的帽子”，窘大发了。 “老哥，这段我就先给你掩了，就不通报工作单位来领人了。得吧得吧，早点回去休息吧。” “话说我也没单位啊…”珊妮气急了被莫名盖章“不正当男女关系”，冷不丁顶了熟脸一句。 “嘿，小姑娘还挺横，老哥，把不把握得住？”熟脸接梗，把矛头转给三水。 “谢了兄弟，改天请你喝酒。”三水面无表情，搭了把熟脸的肩头。 一楼的后院，当班的执勤三三两两聚在一块抽烟，鞋跟的拖沓声从楼梯上，一级一级落下，他们闻声望向这位“噪音制造者”：珊妮。 珊妮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从口袋里头缓缓摸出一根黄鹤楼 “借个火。”她对他们说。 没人回应。 三水在她右侧，“啪”，火光滑过她的脸颊。 “裴，珊，妮，名字挺文静。” “徐，淼，所以你的账号昵称是_「三水」。” “嗯…”他撇撇嘴。 “我以为你会说我是你女朋友。” “我也以为你会说我是你男朋友。” “那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珊妮把烟给掐了，较起真来。 “情人？姘头？战友？” “哼，是狗屎！”她别过脸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那么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你好，我叫徐淼。”三水伸出胳膊，停留在半空。 珊妮没说话，继续朝前走，脚步停留在一楼最后一级阶梯，同时也是第一级阶梯 “你好，我是裴珊妮，不是特别高兴认识你。”她对着空气做出一个鬼脸。 执勤们饶有兴致的围观这对男女的作态，从他们稀疏，浑浊不清的谈话中，摸不透系属关系的存在，好像是一段剧情的截选，没头没尾，看着看着，打发这难磨的夜间时光罢了。 <完> 古美萌 2019.3.25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