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第一卷）13

　　两个人的沉默一直延续到了晚上，家里面没有人做饭，小龙躺在床上，慧琴坐在楼下，小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慧琴不知道自己辛苦赚钱到底换来了什么。 　　许久之后，慧琴起身上了楼，她没有打开电视，没有上床，只是安静的整理着房间，安静的整理好衣物，然后安静的坐在床边。 　　“老头子，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 　　“你就这么对我吗？” 　　...... 　　“你是什么都不打算说了？” 　　小龙翻了个身，依然不做声响，他闭着眼睛，他闻着被子上太阳的味道，听着慧琴平静的呼吸声，感受着自己依然十分局促的心跳。 　　慧琴开始流泪，起初十分安静，随后是微弱的抽泣声，紧接着是慧琴带着哭腔的咆哮：“冯小龙，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有没有什么要说！” 　　“有什么要说的，没什么要说的，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小龙说的话也对，也不对。他和陈红发生了什么？他们并没有上床，没有上床就不能说不忠，也谈不上出轨，不出轨那到底这算不算个事，好像确实不算，因为即使你再怎么深究，他还是没有和陈红上床，没有就是没有，如果说和肌肤接触就算出轨，那你怎么解释那些做按摩的女技师；但是这又确实对不起慧琴，他吻了陈红，也摸了陈红，他还沾了黏糊糊的东西，他不确定自己对陈红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至少在那时候，他不敢保证如果慧琴没回来，他会不会脱下陈红的裤子，会不会和她上床。 　　“没有发生，好，没有发生，那你告诉我，她在我们家干嘛，她和你在里屋干了什么，你说清楚，你说。”她用手指着躺在床上的小龙，小龙从镜子里看到无比凶狠的慧琴，慧琴急得直跺脚，边跺脚边哭。 　　“我说了，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小龙不知道怎么去描述这件事，说他摸了陈红的胸？摸了陈红的内裤？他怎么说，这怎么说出口。 　　陈红不停的追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最想听到的依然是小龙坚持说他们什么都没发生，即使她不信，只要小龙不停的否认，她至少相信他们确实没有上床，但是她知道他们只是没有上床，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听小龙和她说他怎么摸陈红，怎么去让陈红兴奋起来，她脑袋里已经有了十分清晰的画面，但是她想的再清晰也不希望这些从小龙嘴里说出来。 　　慧琴问：“那个骚屄什么时候勾引你的？” 　　小龙答：“什么勾引，哪勾引。” 　　慧琴问：“不是骚屄勾引你，那是你去调戏她吗？” 　　小龙答：“不可能。” 　　慧琴：“好，不说是吧，臭骚屄，勾引到我家来了，个狐狸精，老娘先前就和你说过，她就是个狐狸精，狐狸精，臭骚屄。她个卖屄的。” 　　小龙：“有完没完。” 　　慧琴：“有完没完？你问我有完没完？你是不是和那个臭骚屄搞了？你给她多少钱了，还是她给你多少钱了？我有完没完，你问我？冯小龙，你问我？你帮那个狐狸精说话，呵，呵呵。” 　　小龙：“我没帮她说话，我谁都没帮。” 　　慧琴：“没帮，呵，没帮，娘啊，你来看看你的女婿，娘啊，她出去搞狐狸精，还帮狐狸精说话，娘啊，娘，你来看啊。” 　　慧琴边说边跳边哭，慧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娘，慧琴也不去想为什么要喊娘，这些话似乎不需要经过脑子就直接从嘴里吐了出来，而且吐的十分流畅，吐的十分难以反驳，吐的让自己站在了制高点，她从来没有站在这个高度和小龙说过话，她说的时候气势汹汹，说完却有些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 　　小龙裹在被子里，又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慧琴喋喋不休，仍然在向远在高渎的娘说着这个睡在床上，裹着被子，闭着眼睛的男人，虽然她远在高渎的娘肯定听不见。 　　约半小时之后，房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慧琴又坐在了床边，而小龙依然闭着眼睛。慧琴心被揪的很痛，这种感觉难以描述，似有不甘，似有庆幸，似有责怪，似有绝望。 　　小龙从被子里伸出手，然后抱住慧琴。他感受到慧琴的腰已经变成了水桶腰，她的肚子上满是赘肉，坐在床边的她，肚子已经挤成了两段。她为我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准确的来说加上流产的还不止两个；成家到现在，她赚的钱全都给了我，她从不怪怨；她已经多少年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只穿卖不出的，她的睡衣已经有M码穿成了XL码…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小龙抱着慧琴，这种安心的感觉让他充满了自责。面对慧琴的追问和抱怨，他突然间觉得现在的生活才是他真正的生活。他有无数个对不起要说，他有无数个我错了要说，他有无数个我再也不会对不起你了要说，可是最后都只是变成了抱着慧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