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挺好，一切都挺好

前言： 最近电视剧《都挺好》大热，看过一二集的人很难停下来不去追。接连看着很多天，好几晚都气得睡不着。剧中苏明玉对石冬天说起原生家庭。都三十好几的她，还在谈原生家庭。这一幕令我想起一年前一个人，TA对我说了这句话：你都三十好几了，还在谈原生家庭，不可耻吗？

对啊，都三十好几了，还谈原生家庭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不觉得羞愧吗？

我，居然回答不上来。

连续三天的失眠，昨晚终于睡了一个好觉。每次几天的失眠后，我都会搬到别的房间去睡觉。别的房间足够黑，虽然不算睡得顶舒服，但起码是入眠的。果然没错，昨晚一夜无梦，睡足了六个半小时。可是起来的时候，一阵恍惚。我所处的房间，有书桌、有衣柜这些。这以前是我姐姐的房间，我看着这些家具，想起我的房间。里面大半的东西都是自己买的。此前我房间里的衣柜、书柜都是别人用剩下地。弟弟姐姐的物件则都是崭新的。

刚搬来现在的房子的时候，姐姐十八岁。而我十六岁，正在上高一下。姐姐十八岁左右在区最繁华的地方学电脑培训，那时候她刚从技校毕业，学的是她不喜欢的机电一体化。出来以后，她就开始学习电脑培训，主要是打字、WORD、EXCEL这一类。因为培训的地点距离咱们厂区很远，所以她就一个人在城里的房子里住。一天家里来了贼，把她身份证钱包都摸走了吓得她缩在床脚一晚瑟瑟发抖。第二天爸爸就赶进城里给她装了防盗网。姐姐胆子就更小了。之前因为姐姐出来住，原来我和弟弟之间的关系就更加紧张了。在家里，只要弟弟说话，我就不说话。只要他在厅看电视我肯定缩回房间。于是我自告奋勇提出陪姐姐住进大房子。虽然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在一栋大房子里，可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不需要和弟弟相处，我反而觉得十分轻松。

在家里，爸爸是最疼姐姐的。人人都不敢批评我爸，唯独姐姐敢于批评爸爸。妈妈是最疼弟弟的，因为她喜欢男孩。

我排老二，在我三个月的时候，我妈就跟着爸爸到广州务工，再然后在广州生下弟弟。我则跟着奶奶生活到三四岁，上小学以前都是随着奶奶生活。虽然和奶奶一起的时候，生活是比较苦。老人家对吃食不注重。白天白粥，晚上稀饭，伴着豆豉咸菜就是一顿。最近几年，我说及小时候的事，我妈总说当年都给奶奶生活费了。就是不知道老人家为什么不给我买吃的。她说：你刚出生的时候白白胖胖，可过了一年回老家看到就是又黑又瘦，头发又少又黄，身上都是灰。老人老了，我就是打小跟着堂哥堂姐屁股后头跑。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哥哥姐姐们都很疼我，不想走路就有人给抱着。世界的中心点似乎就是自己。

用家长的话来说，这个小女娃就是“刁蛮、任性”。

大概在我三四岁的时候，妈妈让奶奶下广州去陪她看弟弟。奶奶带着我去了广州。我还记得那台大巴都上满了人。我是被妈妈从窗户塞进去的。睡了一觉，轰轰隆隆就到了广州。到达广州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彩电，还是白色的日光灯。在农村，到了傍晚，屋子都是黑压压的。光源除了灶台里燃着的火木星灰，就只有来自蜡烛的亮光。幼年的晚上记忆就是黑色的房间、昏黄的蜡烛。小时候的我是和奶奶一起睡的。奶奶睡到极深沉的时候就会打鼾，鼾声一下比一下大。经常我都会被吓醒，以为哪里爬来的野怪要来抓我。来到广州，第一次看到灯的我，就兴奋地拉着系在开关的绳子，拉一下，灯就啪地开了，再拉一下，灯就啪地关了。

那天，印象中是我妈拉着我和弟弟进行第一次会晤。桌面上放了四个苹果，她拉着我和我弟的手，说，这是你弟。这是你姐，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我眼睛就只盯着苹果，想吃很想吃。妈妈问：想吃吗？ 我点点头。她给我递过一个苹果，对面的小朋友突然就哭闹起来，大声地说：这些都是我的。我手里掐着妈妈递过来的苹果，弟弟来抢，而我就是不肯放手。奶奶则拉开我说：你是姐姐，你要让弟弟。这便是我和我弟弟的第一次相遇，以抢夺苹果为开端。这样的出场方式接着就延续到现在。

作为一个农村娃娃，显著特征便是身上脏、不穿鞋子。姐姐和弟弟都在城里长大，又白又可爱。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十分体面。这样就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对比。

弟弟内向，父母宝贝，不让他随便出门玩。我从小就是散养模式，除了吃饭就在家附近到处爬到处玩。不穿鞋子这个习惯到了小学还是改不了。冬天就穿拖鞋，夏天就光着脚丫子。用我妈的话说，就和野人一样。不让扎头发绑辫子，不穿拖鞋，成天披头散发地到处野了去。性格固执，十分刁钻。一不合意就拿棍子把铁盆子敲得“邦邦”作响。

对立面一旦形成，就很难瓦解。

爸妈说他们不偏心。我是不信的。

弟弟上了托儿所，姐姐上了幼儿园，我则在家里蹲。

弟弟上了幼儿园，姐姐上小学，我还是在家里蹲。

终于家里蹲到了五岁半，父母找了小学校长，交了三千赞助费，我才正式踏入校园门口。

上学的第一天，妈妈强迫我穿上鞋子。我作为插班生就读，全班最黑最矮就是我。第一天上课，把一个个头高高的男生整哭了，我们一起坐在最后一排，全班最高+全班最矮。我教他玩转椅子游戏，他没坐稳，大脚趾被椅子砸中，趾甲翻壳流了一地的血，紧接着在班上嚎啕大哭起来，指着我说：老师，她打我。理所当然地，就被叫家长，我地好“名声”自是一下传开，又凶又黑又不穿鞋的“乡下婆” 正式到达战场。同学们都怕了我，不和我玩儿。

家里没人和我玩，学校没有小伙伴，被同学笑，和同学打架。自己总是和自己玩儿。

大概是这样下来，颇为古怪的性格别扭地开始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