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一万只蠊蠊是什么体验?
看囧之女神说起蟑螂,这忽然勾起了我浓浓的童年回忆。约在96年的时候,父母买了第一套房,在南方的小城,是那种自建的小洋楼。买之前这楼就存在了,但为了住的舒服,就拆了全重建了。
那时候我上着小学,住了两三年后,家里忽然出现了德国小蠊+美洲大蠊,以德国小蠊为主,美洲大蠊为辅。所以那种“德国小蠊VS美洲大蠊谁更厉害”的问题,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德国小蠊以绝对优势获胜,且我还观察到几只德国小镰刀啃咬美洲大蠊尸体的样子,但美洲大蠊有没有生吞活剥德国小蠊就不知道了。慢慢地,德国小蠊覆盖了整个家,譬如拿起锅盖,会哗啦啦一下逃窜十几只小东西走,它们也没办法吃到食物,但就是喜欢趴那,哦不,是趴各个地方。或者开冰箱,冰冻层的冰块有无数黑芝麻的小点点,那是它们的排泄物。晚上睡觉时,被扑哧扑哧声惊醒,一开灯,一只美洲大蠊在床头上趴着,仿佛来看它孩子睡得多么香一样。那段时期,我就找不到一个地方是没有它们身影的,白天黑夜,无时无刻,美洲大蠊有时候还会冒充蝙蝠,在家里飞。真是脚下也有,头上也有。我很小就知道蠊蠊卵荚是什么样的,还想方设法压爆过,很坚硬很困难。也见过尾部拖着卵荚走的蠊蠊母亲,我会逮住她,用镊子扯出她尾部的卵荚。我跟上万只蠊蠊打交道下来,没有被它们撞过脸,也没有被它们咬过,也没被钻过耳朵,所以我知道这玩意似乎没有直接攻击伤害,婴儿皮肤太嫩就另说。美洲大蠊的乱飞是它比较惊慌,并不是朝人脸故意飞。不过我妈挨过一次喝了半壶子水,发现里面有一只死去的蠊蠊,她表示很生气。日后长大我也被医生开过康复新液,上面写着“美洲大蠊干燥虫体提取物”,心想这真是不解的缘分,没什么恶心的感觉,味道也还凑合,比它们的费洛蒙和排泄物好太多了。
由于有那么多蠊蠊,家里就有了老鼠,吱吱可以吃蠊蠊嘛,那么多丰富蛋白质。有一天早上我醒来去上学,掀开鞋柜,看到我鞋上有四只粉嫩粉嫩的小吱吱,刚生出来没两小时的样子,眼睛都没睁开,我淡定地拿起鞋子,把吱吱们抖落到垃圾桶里,然后穿上去上学了。就可惜了我那些连环画啊口琴啊娃娃啊,全部被吱吱的尿液做了地盘标记。由于经历过这些,我对这些小东西(蠊蠊和吱吱)的气味特别敏感,有时候在外面吃东西,可能东西被这些小东西爬过,我能闻得出味道,立刻停止进食。这也导致我不是那么喜欢在外面吃东西。
然后嘛,除了吱吱,陆地上最大的蜘蛛也来了我家,好像叫“马龙骑”,张开有小盘子那么大,主要以蠊蠊为食。但这个是我的童年阴影,见了它会尖叫且必须要让大人杀掉它,我才敢睡觉。其实理论上来说,它是益虫,是来帮助我们家,但无奈我实在无法战胜蜘蛛恐惧症,毕竟回家一开灯,开关下有一只盘子那么大的蜘蛛趴着真的很恐怖。
哦对了,还有蚯蚓。蚯蚓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这不是普通的蚯蚓。有次我在洗澡,闭着眼睛搓头发,忽然感到腿上有种怪怪的感觉,睁看眼一看,一根大约半米长的黑线卷在我的腿上。我拎它起来,定睛一看,是条很粗很粗的蚯蚓,于是把它挂在镜子上,继续洗澡。但洗完后忘记把它拿出来后,我妈进浴室以为那是根鞋带。至于蚯蚓为啥会出现在浴室,那就不得而知了。我对这个小东西还是很有好感的,阳台的土里有很多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白色的蛋,不知道是蚯蚓还是蜗牛的。上了高中后住校,每到夏天太热,土里很多蚯蚓会被晒出来,下大雨也会被冲出来,那时候的午休我总是花很多时间在校园里拯救它们。
除此之外的家里其他小生物我已经没法记录下来了,太多了,就还记得硬币那么大的细腿蚊子和鲜红的蜈蚣,以及可爱的壁虎君。90年代的潮湿南方小城就这样充满了各种生灵。
看到这里,有人肯定想问,我家是在乡下吗?不是,这屋子就坐落在这个城市的中央,一个特别正常的地方。但是,这屋子下有城市防空洞,我也没下去过,门封死了,我怀疑这下面有完全不同的世界,可能有它们的王。
这些灾患完全没办法解决,用过无数手段,但他们就是比手段更强且进化更快。
后来怎么办呢?
我家搬家了,家具都扔了。
附上一个很好的纪录片《蟑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