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曾有续集的故事(1)
无意对别人评头论足,写这篇只是想要梳理一下成长轨迹和心路历程。同时也感谢漫漫人生路上,有这些朋友的短暂陪伴,虽然故事都没有续集,但至少他们由始至终对我怀有最真挚的善意。
拉开遮光窗帘,我的北五环外25楼”精致白领专属“小高层窗外一片灰蒙蒙,视线可及之处不超过一公里。一整天,我用音箱循环着医生2010年在红馆的“Duo"这张专辑。
我已然忘记,具体到底是何时邂逅这张专辑的,专辑开篇《今天等我来》唱到:听别人故事/如何的春风得意/也是人故事/我要去他乡一次/写故事一次/或是真真的不易/都想试一试。

就在那年,我踏上了写故事的旅程。那是大学二年级的初夏,新闻学专业课也不多,少男少女们肆意挥霍着青春期最尾,依旧旺盛的多巴胺和荷尔蒙。我领完学校发的助学金,跟吴羡里里坐上了从湘潭出发前往成都的火车。
当时恰逢里里生日,她妈妈额外给了她一些钱,所以她的旅行备用金是充足的,考虑到20个小时旅途的舟车劳顿,我们很自然地出现了”阶级分化“——她买了卧铺,我却买了张硬座。沿途我用我的米4拍了很多照片,还拿了本卡尔维诺文集,一则为装逼,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打发旅途的无聊时光。
在四座一组的火车上,我的座位靠窗,大部分时间,我塞着耳机,将书本放在双膝,视线投向窗外。湘黔渝一带的山,经过了夜雨的洗刷,呈现出一派葱郁的初夏景象,昭示着人类蓬勃的情感即将迸发,是万物生长的季节。
火车在不知名的河流上穿行,大雨推着一些小型的裸露山体,上演着滑坡和泥石流,在这一带生长起来的人都了然,大雨过后的河流几乎没有清澈的,浑浊是它的底色,仿佛要趁着一场场雨,一路向东,高歌猛进,将一切肮脏和污秽不堪带进大海,只留下青郁和淳朴,这是任何相机都无法定格的美。

人有一种奇怪的感知力,清楚地知道别人在注视着自己——尽管大部分时间我们根本没有看对方。注意到C先生(因为他在重庆下火车,那就以“重”的首字母“C”称呼他吧),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不知道他座位在哪里,在被我发现他的注视后,他一直站在洗手间旁边的过道上,斜靠在那面墙上,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跟身边的人说话,因为每次跟他的目光遇上,我就很羞怯地躲开。
不知途径哪个站,斜对面的座位空了下来,C走过来坐下。
“你去哪里?”他看着我,我有些迟疑地摘下一只耳机,指了指自己,他点头。
“成都。”
“你在听什么?”他双臂交叠着放在桌上,把头往前稍微探了探,问我。
“赵雷《少年锦时》。”那时候赵雷还没有写出《成都》,赵雷对于大众来说也算籍籍无名。时至今日赵雷最感动我的歌还是《少年锦时》。
“哇你也听民谣啊!那你听宋东野和马頔吗?”那会儿宋东野和马頔已经比较热门了,说实话我也算个民谣的门外汉,遇到了算缘分就听听,并没有十分执着地听谁。
“这两个歌手都知道,但一直没有听呢。”我把话题掐死了。
”那你一定要听听哦。“
后来C就一直跟我对面的大婶聊天,聊家庭的时候,他又把话题转到我身上。
“你有兄弟姐妹吗?多大了?”话题开始触碰我的禁区。我知道我的虚荣心在作祟,我讨厌别人问我的家长里短,尤其是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世俗意义上身份提升的家人,我不想告诉别人我曾是留守儿童,也不想告诉别人比我小一岁的弟弟初中就辍学了,这种情况之所以会发生,或者源于家穷,抑或是家教不好,但我弟弟确实是辍学了。
不是供养不起,而是在那么个小县城,一旦在一所学校混不下去,就别想再去其他学校好好混,我依旧记得我弟回忆老师对他施展校园暴力行为时,坚决要辍学的那种固执眼神。不是说有钱没钱的事,而是他对教育的那种深深的绝望。当时的我能力和见识都有限,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他。大概在我们小镇上,这种事情依然在上演。
“一个弟弟。比我小一岁。”我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然后低头看手机,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那你弟弟一定觉得你很高冷吧。”可能意识到我并不想理他,他还是努力找话题。
“没有……吧。”他大概猜想不到我内心的挣扎和自卑。
期间,C跟大婶聊了很多家长里短,说到很多无所谓的话题,总爱把我再扯进话题,但我一直不痛不痒地回应。他大概也觉得无趣了。
重庆到了。下车前,他叮嘱我,“过几天成都有一场草莓音乐节你去吗?一定要去哦!”但是我们没有留对方的联系方式。
直到现在,我记忆犹新的是,他的声音很好听,是某些说西南官话的男生说普通话时所特有的那种温柔,只不过我是一个封闭了内心的人,短暂的萍水相逢并不能使我彻底地打开心扉。也许这个故事到了别人那里,就有了一段故事的浪漫开端,而我,硬生生地让它“胎死腹中”。

后来,由于经费有限,我跟里里也没在成都多作停留,在重庆呆了两日,由于我其中一天腹痛也没怎么玩尽兴,便悻悻然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