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凌云姑娘
定下来要写她,就认定是一个大工程。
甚至有些事,我都记不太清了。
但是最初相识的那一幕,却是一点都没有淡忘。
高中时候,尤其是高三,我们的周末休息天是不存在的。通常情况下,我们的同学都在教室假模假样地自习。那一天她来到我们教室外,找她的发小,我的同学。然后我就出去搭讪了。于是我们就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热络地尬聊了起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如果我是个男生,追女孩一定是高手。
凌云满足了我高中时代对文艺女青年的所有想象。看起来孤僻,清冷,小小的身躯,背着大大的包,偶尔背着画板去画室,永远独行。她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喜欢她,我告诉她是因为她漂亮。大大黑黑的眼睛,小小的嘴巴,一张娃娃脸,说可爱说漂亮都没人不信。但其实除了这一点,应该是还有一些别的什么的。
这个年纪,我们和别人的相识,都可以用好多年来形容。这些年里,我知道她在宁波,在杭州,在长沙,在终南山,在厦门,在深圳,即使记不清所有城市以及这些城市的先后顺序,我也都能知道她如此辗转是为何。
她是美术生,她很会画画,但她也做过很多和画画无关的工作,过过和画画无关的生活。而走过那么多岔路之后,她如今又已经重新拿起画笔,每天如回到美术高考前一般勤劳,坐在画板前,画起了油画。事实上我知道她一直和我一样拧巴着,不同的是,我在拧巴的时候表现乖巧,工作生活按部就班,而她,继续着以往的叛逆和不服从,用自己小小的肩膀,对抗着世俗。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很心疼她,有些经历,别人无法理解,所有人经历过的难,都只能由着自己消解,这是所有孤独的人孤独的原因。而她看起来是决绝的,每去到一个地方,就仿佛能瞬间告别过去,投入到新一份生活中。但是试问,这世间谁不会渴望爱呢?
后来的我认为,最初的欣赏喜欢,也许是因为把她当作了那个我想要成为却无力成为的那个人。我这个人,一直被自己束缚住手脚,却想要在她身上找到出口。我以为的她是自由的,我希望她能够,带着我的那一份自由,一直走下去。即使,她最后也会成为一个大人的样子,那也仍旧是个勇敢过的灵魂。
在我们接触的这么多年,从我内心对她默默的喜欢,到如同爱恋般小心翼翼地接触,熟悉,到现在的几乎无话不谈,说起来仿佛有些羞耻。但事实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就不止爱恋之情那么单调。有人曾说她很难相处,我有些护短,急慌慌地告诉那个人: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其选择生存的方式,只要没有影响到别人,就应该互相尊重。而她,只不过是有些不从众,而已。而随着年龄的增大,也就是在人世间游走的经历因为时间而变得丰富的时候,我也见到了她和这个世界,有了很多的和解,毕竟,她一个人走过了那么多城市和岁月,应当是可以照顾自己了。
原本打算写她如何辗转,但是她有写过自己的间隔年,我写的总比不过她自己记录的更详细生动,最后选择了记录自己的一些情感和感受。这么点内容写了两个晚上,我蛮惭愧的,大概是因为真情实感比较伤神,不如流水账来的容易。
其实还有很多想写的,写那年高考前我们一起住过的时间,每天拉着她的手臂拖着她起床的岁月。写我们在杭州相遇她在我的出租屋打地铺的生活,那时候的她正在吃素,严格到蛋类的零食都不能吃。写我失业了去到厦门,她领着我逛鼓浪屿,我们两个人到处瞎溜达的惬意。写我们一起开过的大树画室,她以一人之力担起了教学重任,最后我们却连自己的工资都发不起。
但是今天下雪了,我被寒冷冰冻住了。
写了这么多我意识到,很多往事,如果不去回忆,它就会永远消失。我们的革命友谊都是在那一次次交织中培养出来的,如果没有回忆,就不会觉得它可贵。如果没有记录,有些忘却的往事即使去回忆,也无法回来了。

我们无法活在当下,因为每一秒,都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