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iew 2018
Jan
去W家又摸到毛发柔软的大狗,去了意大利一侧的滑雪场,去了科西嘉的一些镇子,看见了冬季寂寥无人的海滩。领着W在1REC和2REP的营区靶场体验了若干种手枪和步枪,兑现了起初相识时的承诺。
在训导团受训目睹了一头驴的身亡。施以援手非常容易但我想知道袖手旁观是否会引发良心不安:答案是,并不会有什么情绪起伏,对于一个士兵来说,这样很好。
Feb
被3Sec借调去PWM基地协助基地日常运维。每日工作2-4小时,剩余时间滑雪。
对比2016年的夏季,多一份心平气和,志存高远与做好此刻手头的事情并不冲突。也感慨作为运维人员不受许多纪律约束,呼吸自由空气令人心情万分愉悦。
在酒吧吧台的另一侧听了很多故事,酒保果然是个有趣的职业。
Mar
修好了摩托车,修理店老板原来是RIMa老兵,非常高兴地接受了费用折扣。充分享受了普罗旺斯山谷的春季。
在行政排的工作轻松随意,但天气晴好时也觉得desk job无聊至极,偶尔会跑去掺和新兵的作训,只当是活动筋骨。与很多老兵聊起如今军中扩编带来的氛围改变:把新人也当作人去对待当然非常棒,但缺乏必要的压力和训诫也让他们成为空有其表的公务员。
这是这份职业的nature,并没有美好的解决方案,唯一符合良心的做法只有把自己摘出来站在岸边别插手太多。
Apr
因离开1Sec而缺席了在吉布提的作训,转而继续在3Sec的指挥下和本部大批新兵做战备1综合演习。虽不加入基层战斗组,但也动手做了若干练习确认自己依然functional。撤离当天得知曾驻防的TBU遭受多重袭击,同日法军对叙利亚空袭,心情一度非常糟糕:这个世界上总有些地方事情错得离谱。
骑摩托从马赛沿海岸线一直到尼斯,然后与W看了在戛纳的红牛飞行比赛,以此告终了与W相对已不算短暂的relationship。军中庆祝Apr.30,依然在古董车和古董枪区域自娱自乐。
此前的旧同事Dobi进入GCM后要去非洲再轮值一期,有隐隐的羡慕,觉得2Sec亏欠自己甚多,但又想想其他付出了同等努力却未得到任何收获的其他同事,又打消了这个怨恨的念头。
May
并无动摇地拒绝了军队关于续签的提议,并拒绝了晋升下士的安排。
为了试一些熟人T新入手的WW2枪械而去了趟巴黎,并因用.22长枪在50米五发打出0.8moA而沾沾自喜,.45Kimber果然是“所见即所得”的好枪,相比之下Glock就令人爱憎交加得多。
在PWM参与战备2综合演习。看新1CL和新Cpl们慢慢适应其所应扮演的角色,而我还是喜欢做扫地僧:我依然尽可能地学习和维护在军中得到的一切技能,但军中文化的这部分,我有所了解就已经足够,不必跳进去弄湿自己的鞋子。
Jun
在常规军基地的FSC作训被整体取消,开玩笑说这个作训是一道自己过不去的坎,注定只有叹息。
拿了一周休假从巴黎往返走访诺曼底区域,独自开了1200km走过了大部分旧战场。当然总会产生各种情绪,也买了些小玩意做纪念,然后回到现实世界。去训导团又待了两周,错过了在Cenzub的综合对抗。
Jul.
参与在Centac的两周综合对抗评估。和新调来的上司M相处愉快,与一位入伍六个月还mentally brand new的新兵搭档,看他的样子想起自己这几年各个阶段的心态变化,许多想法无从理出完整的头绪只能自己想想就好。对抗演习本身不值一提,倒是有一次车队被打散后坦克缓缓开过的样子令自己想到了魏特曼的213高地。
Aug.
暑假,与Mali时期同车组的西班牙人一起沿3Mont登上了勃朗峰。稍后自己又去了16年暑假未完成的Agi.Tour。和西班牙人聊天时都提到在legion各种令人不快的作训经历,“自费从事军队活动(轻武器or户外)才是令人振奋的”,笑称军队发放的薪水和补贴都是精神损失费而已。
回到Montfavet又做了12次跳伞,黄昏前的跳伞会经历暮色-阳光-又落回暮色的轮回,会是非常棒的记忆。但我依然抵触出舱前大家互相击掌的仪式:毕竟跳飞机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经历了同事A借钱后人间蒸发的悲剧,和同事B借钱后差点死掉但最终没事的喜剧,参加了一次葬礼。
Sep.
营区日常,不值一提。但在路过无数次的家门口的墓园里找到了Camille Claudel的墓,觉得与Montfavet之间产生了更深的联结。
居住此地还不到一年,但已经是心理上的港湾,是无序生活中可以期待的不变锚地,令人心安的家。
利比亚局势有短暂的波动,本单位恰好在战备期的尾声,一半同事开始兴奋另一半同事开始害怕,原本已经打包准备作为QRF进入干预,然而局势迅速平息以致于多赚一笔补贴的希望落空。作为补偿,得到了去巴黎的巡逻任务。
Oct.
再到巴黎,依然作为M的勤务兵处理连队行政琐碎。经过2015年春时经停的中转基地时细细品味了彼时与此时自身状态的不同,然而再见到这个基地依然是一件令人百感交集的事情。
这次陆军后勤处也做得很棒,有细致体贴的福利,休息日用就餐卡在景点餐馆就餐时被服务员以羡慕的口吻询问在何处工作,这次就并不扭捏地回答了。
依然去了退伍中士H的店,又见了当初在马赛接我而现在已退伍的W。至于2014年一同来法的旧友J,只有零星的短讯来回,第N次说着“有空时就出来吃个饭”但终未再见面。几年过去,大家选择了不同的道路,生活的交集逐渐趋于零,因而彼时互相交流生活细节的人会成为陌路,这是生活本来就有的形态。
Nov.
随M回到团部继续在融洽的气氛下从事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偶尔会遗憾是在军中第四年才有这样的直属上司,否则军中生活大约会有另一种形态。在各个办公室辗转的过程中也收到各种转调收编的邀请,因决意按期退伍而不得不一一婉拒,开始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山谷中所剩时间无多,以致于眺望四周山景时也常有伤感的情绪。
M试图帮助我继续争取FSC培训名额,未果,对此随缘。再次拒绝晋升下士:无惩处记录而以一等兵军衔结约,会导致总部对团部和连部进行尽职调查。M对我的消极抵抗心知肚明,而得到直属上级的谅解支持,我也少了许多压力。
又是一段时间未见军中的一位同事与旧友,去聚餐后回家的路上摩托车链条突然绷断缠死了后轮,而本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的事故最终却有很顺利的解决。暗自庆幸。
Dec.
和去年一样,每天醉醺醺地等待年终的假期。开始看着附近的山景和熟人们感慨“啊也是人生的一部分留在了这里”。偶尔开始动摇,想着是不是再续签一期。
然后花很大力气打消这种念头。
假期,以无效的旅行证件去了挪威,又在并无有效驾照的情况下顺利租了车,硬着头皮在冰雪覆盖的道路上绕了一大圈。看见了不计其数的峡湾,看见了冰天雪地里蹦蹦跳跳的鹿,也在芬兰边境的山里看到了绚烂跳动的极光,开玩笑说Operation.Connerie圆满成功。
2018年,就这样毫无波澜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