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本书,你愿意去了解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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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姆曾经说过,有时候一个人偶然到了一个地方,会神秘地感觉到这正是自己栖身之所,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家园。于是他就在这些从未寓目的景物里,从不相识的人群中定居下来,倒好象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从小就熟稔的一样。他在这里终于找到了宁静。
这段话形容我对土耳其的喜爱极为恰当。而所有对这陌生土地的着迷,最开始来自一本书,茨威格《人类群星闪耀》。其后的喜爱,则来自帕慕克《伊斯坦布尔》。
到伊斯坦布尔,必须要到加拉太大桥。这是所有反映伊斯坦布尔视频或文章中都会出现的一座桥,就好比上海的外白渡桥。横跨金角湾,湾北矗立着著名的加拉塔,桥南则是欧洲区,当年的拜占庭区域。1453年征服者默罕默德二世苏丹破城就是发生在桥南。绝大部分的旅游景点,如圣索菲亚大教堂、老皇宫都在桥南。
这座桥也频繁出现在帕慕克的《伊斯坦布尔》书里。作者屡次提到他深夜里极度苦闷在外逡巡,会去加拉太大桥。他的母亲完全无法理解他想当作家的理想,认为写书养不活自己,那是欧洲有钱人的营生。一个土耳其人如果写书最后一定会穷困潦倒在伊斯坦布尔街头(很熟悉的腔调)。所以加拉太大桥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但是如果没实地去一个地方,那里所有的地标都只是一个空幻的名词。直到上了大桥,桥上果然有无数的人伸出鱼竿在金角湾的海水里钓鱼,白色的海鸥飞翔在天空,右边是雄阔的博斯普鲁斯海峡,远处的蓝色清真寺巨大的宣礼塔刺破天际线。突然这些地理名词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600年前,征服者苏丹围城一年多,他的海军舰队留在了加拉太大桥东侧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原因是大约在现在的大桥位置,当年从加拉塔到金角湾南岸有一根巨大铁链,铁索横江,拦住从西向东突破的任何外来舰队。因为拜占庭北墙直面金角湾,如果有敌方舰队闯进来,将四面受敌。征服者苏丹做了人类军事史上最令人目瞪口呆的举动,陆地行舟,将整只舰队在金角湾的北岸,搬运上岸,绕过加拉塔北侧,在现在大桥的西侧下水金角湾,从而完全绕过了海上的铁索。当年在茨威格的《人类群星闪烁》读到这一情节,佩服得喘不过气来。现在终于实地看到了600年前的地貌,非常激动 。问了导游当年舰队重新进入金角湾的下水之处。她指出了一个位置。即照片里左边白色位置。右边即加拉塔,当年在保持中立的热那亚人手中。我相当怀疑导游随手一指的位置 ,因为那地方离加拉塔太近。但是目睹一个萦绕在脑海里几十年的古战场,离那史诗性的战争如之近,我宁愿相信导游。

我们乘坐游轮,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乘风破浪。本来一直对这种游轮项目毫无兴趣,但强烈推荐,因为一路上有很多著名的古迹,包括著名的锡南建筑学院(蓝色清真寺即为锡南所建),阿尔巴尼亚族裔特有的木屋,这些都需要有当地导游介绍才能知道。我之前对土耳其的建筑历史一无所知,只有 到了伊斯坦布尔才了解到奥斯曼如此伟大的建筑传承。这是来自于古希腊、罗马的建筑脉络 ,又有地处小亚细亚的拜占庭、亚美尼亚、阿拉伯等各伟大文化的碰撞,所以 才会诞生出蓝色清真寺这样宏伟的建筑。锡南是改宗伊斯兰教的亚美尼亚人。只有参观了遍布伊斯坦布尔无数清真寺以后,才能体会到土耳其人的骄傲 ,并以锡南命名他们最好的建筑学院。坦率来讲,在建筑方面我们离奥斯曼人差得很远。




另外在海峡里还看到来了加拉塔萨雷足球俱乐部。加拉塔萨雷俱乐部曾经在2000年夺得了欧联杯与欧洲超级杯。膜拜。
游轮再往前,就能看到巍峨的博斯普鲁斯大桥(老桥)。大桥横跨欧亚,气势磅礴。黑海波涛,泛着水花泡沫,雾气之中是无数的清真寺漫延在远方天际线下,如此雄伟,如此壮观,如此不可一世。

突然想起多年前辽宁舰的前身,瓦良格号在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时曾经被土政府刁难过。理由是担心舰体会对大桥产生影响。后来瓦良格在黑海上呆了一年多时间,最后经过谈判,中国支付了大约10亿美金,才终于通过大桥,进入地中海。遥想当年辽宁舰穿过这座大桥,突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亲切,感到走进了历史。
靠近亚洲区时,能看到许多木头的老别墅。这就是帕慕克在《伊斯坦布尔》里屡次提到的雅骊。这个词翻译得非常好,因为导游用土耳其语念出来时就是这个音。正如帕慕克所说,这些别墅窗户高而窄、屋檐宽、有凸窗。不过在进入共和国以后这些豪宅被视作没落文化的影子,基本被拆除或废弃。帕慕克花了很多篇章描述了过去的伊斯坦布尔,海峡,以及两边的居民。他曾无数次地驻足观看某栋油漆不再的雅骊别墅以及富丽堂皇的铁门,他感叹道,即使是个小孩子,也知道一个伟大、今已消失的文明曾在此建立。很久很久之前,像他们一样人曾过着跟他们大不相同的奢侈生活---让跟随其后的他们更感寒酸,无力,像乡巴佬。读帕慕克的文字,一直会让人恍惚觉得像在描写中国。但是区别也许是,在19世纪之前,奥斯曼文字还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语言,任何外交官必须熟稔,而在这之后,土耳其语变成了无足轻重的语言;而中文则相反。

黑海强劲的海流推动着游轮。突然 喇叭里传来悦耳的前奏。导游非常兴奋地出来,说这是歌唱伊斯坦布尔的歌曲,非常好听。她大声歌唱,在黑海的轻风中起舞。真的非常好听。这首歌叫《Istanbul Olali》。大家可以在网易云音乐里寻找。导游是个对土耳其历史非常自豪的人,很像中国人。下面还会继续提到她。奥斯曼的六百年历史对得起这份自豪。
回到岸上,除了著名的大教堂这些地方外,我先提几个去的人不多,但绝对值得去的地方,也都和阿加莎有关。一个是当年东方快车的最东头目的地 ,锡凯尔火车站。另一处是最著名的佩拉宫酒店。当年来自欧洲的有钱人就在锡凯尔下车,然后下榻佩拉宫酒店。阿加莎曾经在信里提到过进入东方,然后在锡凯尔下车的感受。

可以坐地铁去锡凯尔火车站,如今已经改造成地铁站。当年的车站还在,具有老式的优雅,门外有一节老火车的模型。进得大厅,高大的候车大厅,遥想一百年前达官显贵从欧洲各地汇聚来此,寻找神秘的东方情调。从门窗往外望,能看到金角湾对面的加拉塔。已近黄昏,伊斯坦布尔的天空变成紫色。海鸥飞翔在天际,时不时会有离群的海鸥飞抵高大的候车大厅门楣,增添阵阵生气。车站里有一个餐厅,墙上挂满阿加莎的大幅照片,或当年的报纸。我坐在餐桌旁,看了国外旅游网站的介绍,很多老外也曾经在这里幽古思今。有人感觉这里的厕所与100年前基本没有改变,他(她?)深沉地到感受到阿婆也曾经坐过这里的马桶。看到这里,我不禁也上了一趟厕所。

锡凯尔火车站最著名的是每天7点有一个旋转舞表演。强烈推荐。在候车大厅内举行,看的人不多,正好可以围成一圈,氛围相当不错。旋转舞以冥想自省为最大特点,每人穿长袍,一手抚胸,一手托掌指向天空。他们眼垂向下,以缓缓的步履,开始慢慢转圈,在旁边4个人的传统乐曲伴唱下,如一朵朵盛大的白莲花徐徐盛开,又如灵魂扶摇而上,直通天际,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往窗外望去 ,天色已晚,远处清真寺静穆不语,偶有一两只海鸥飞抵窗楣,又突然箭一般离去。四遭观众有欧美人,也有头戴面纱的黑人,各个屏气凝神。直到唱了半个小时,这群舞者才缓缓收拢,他们白色的衣裙又如昙花般闭合,然后双手抱胸,向观众深深鞠躬,消失在大厅背后,如寒星消失在黑色静谧的宇宙。
这是我女儿第一次观看旋转舞。和大家一样,她也倒吸一口气,不禁赞叹,太美了!



在车站还有凯末尔的雕像,下刻凯末尔非常著名的一句话:NeMutluTürkümDiyene。 意思是“当一个土耳其人多么幸福”。


然后顺着阿婆的路线,可以去佩拉宫。这是家酒店,有太多的历史。但走近前, 又觉得其貌不扬。进得大厅,还能看见当年的木质电梯,极其有腔调。有作家形容,“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电梯,精致的雕木花纹和光滑的铸铁花纹将其装点,它上升的时候就放佛像一位优雅的女士在向您行礼,任何一位游客都会对它的工艺叹为观止!”我和女儿想进去,但是这个电梯铁门外拦着。后来一位很英俊的服务员进去,拨弄了一下电梯缓缓上去。

当年奥斯曼帝国站错队打输了一战,土耳其被协约国接管,青年土耳其党三巨头逃亡到德国。凯末尔时为校官,也在找出路。当时他貌似并没像历史书中说的带领军队起义,而是也在四处联系协约国当局,找糊口的营生。在《佩拉宫的午夜》书里(推荐这本书),他还去酒店里找了好多次,但都没什么用处。土耳其课本里有一个很著名的故事,说凯末尔去佩拉宫时,看到很多英法军官在寻欢作乐(很熟悉的场景,不是吗?)。一个英国军官邀请他过去一起喝酒。凯末尔说,不,这是我的地盘,你们过来和我喝酒。
凯末尔每次入住都住101房间。所以这个房间被改造成了凯末尔博物馆。
然后还有411房间,即阿加莎常住的房间。阿婆在这里完成了很多小说,包括《东方快车谋杀案》。据说阿婆去世以后,她失踪的打开笔记本的钥匙就是灵媒在411房间的一堵墙壁里找到。这个房间还对外营业。我们去的时候房间有人。我在屋门外为女儿拍了照片。房间在回廊的最顶头,门外只容2人回旋,也就是传说中的不宜住的那种地形。光线很暗。虽然我已经调大了ISO和光圈,但照片还是很模糊。也许这就是阿婆的神秘。


让我们再去和另一位作家有关的地方。这就是伊斯坦布尔人帕慕克的纯真博物馆。这个博物馆隐藏在小巷子里。可以用Google地图找到,一路上可以看到不少有品位的小店。其实看一座城市不仅要看光鲜的外表,最好再看看内里。只有在巷子里才能触摸到城市的灵魂。到了博物馆前 ,大门还未开。这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大意是这博物馆10点开门,还要再等10分钟。我转头一看,是一位比较丰满的女子,看上去30岁左右,罩着花布头巾。虽然是早上快10点,但土耳其人起床都晚,整个巷子除了我们三个人外并无别人,寂静无声。阳光洒在博物馆赭红色的外墙上。那女子招呼我们过去坐在她身边。我们就坐在巷子里的石头上。她是沙特阿拉伯人。我去了中东后真心发现,所有的偏见或误解,都来自不交流。我们对沙特的印象就是男的有钱女的戴黑色面罩。但是这位沙特阿拉伯女子带的是普通的头巾,还很热情。印象最深的还包括她的英文非常地道,不管是口音还是用词,都不是中国人能比的。明显感到她受过良好的教育,和印象中沙特女人大相径庭。这是一位文艺女青女,对帕慕克的作品如数家珍,甚至还读过中文小说。她说她读过一本非常感人的小说 ,讲述了几代人的历史,让她流泪。我用可怜的读小说的经历回想了一下,印象中几十年前有一部美国电影叫《喜福会》,难道她读的是这本书?正想着 ,她已经打开google,给我看了封面,是一本叫《鸿》的书。我实在不知道有这么一本非常感人非常有名的中文小说,连女作者都没听说过。她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明白了,她说,这本书可能在中国被禁掉了“Prohibit”。在那一刹那,我们被一位生活在瓦哈比原教旨主义国度的沙特女性所同情。
一年以后,我和前老板聊起这事。他是位美国出生的华裔。他告诉我《鸿》非常好看。我又问他《喜福会》怎么样。“和《鸿》比起来,《喜福会》 is nothing”他告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非常悲哀。
很快博物馆开门了。如果读过《纯真博物馆》书,就会明白博物馆完全是按照书里的章节展示。所以在编号为1的展区,有一扇格子窗,还能听见录音里传来窗外的汽车声。就是书开头作者和伊芙躺在那间屋子里,屋子里的电风扇还在转动。他们倾听着窗外的声音。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在后续的每一个展区,你看到的是整个伊斯坦布尔的生活史,有各种照片、书籍 、烟头(对,在这里帕慕克搜集的几千个烟头),衣服,伊斯坦布尔人最喜爱的克拉酒(我们在锡凯尔火车站喝过)。你触摸到伊斯坦布尔的每一个街区,记起每一扇窗口后的一瞥,读到报纸上每一则寻人启事,以及帕慕克对伊芙的每一丝心绪。这座城的每个人向你招手。你闻到了伊斯坦布尔的气息,和暴露你面前的灵魂。


然后我们在一楼的商店里又逛了一会。我看到了基本非常喜欢的摄影册子,是反映伊斯坦布尔的照片。本来想买,那个沙特女文青告诉我,这是最著名的摄影师古勒所拍,在Amazon上买更便宜。并且离这不远的地方还有他开的咖啡馆(他居然还活着),建议我可以去那看看。这些旅游攻略和事前做过的功课告诉我们,天底下所有的女文青都一样,即使来自沙特。我回国以后重温《伊斯坦布尔》才惊讶地发现,这是帕慕克最喜欢的摄影师。他的《伊斯坦布尔》书籍里几十幅照片都是古勒所拍。
在分手之际,女文青本已出门,突然又折回来,说我们是她碰到的第一对中国人,介不介意为我们拍一张照片。我本以为是三人合影 ,没想到她只是为我和女儿俩人拍了合影,然后也没给我们看效果,一溜烟就跑了,估计她在facebook上晒了照片,也许类似于“今天碰到了两个老外,猜猜看来自哪里”吧。
然后我和女儿用Googel导航,去了那家咖啡店。看网上介绍,据说Guler每周还会定期来咖啡店。但是那天我们并没有见到。我很喜欢他的照片。事实上我是看了Kindle版的《伊斯坦布尔》后,觉得里面的照片超赞,所以特意买了纸质的书籍,因为Kindle的照片看不清楚。他的照片有一种高级的品味,大部分摄于50年前,和帕慕克的文字有一种同样的感觉。就如《伊斯坦布尔》扉页里的那句:美景之美,在其忧伤。

我们再去看著名的圣索菲亚教堂。现在可以继续说一下那位导游了。这位导游毕业自安卡拉大学,80年代在吉林大学进修,因为土耳其政府会派留学生去中国留学,据说是为了了解突厥人的历史。可以看得出土耳其人有强烈的民族自豪感。虽然网上有很多嘲笑土耳其的言论,但是奥斯曼的辉煌历史绝对对得起这份自豪感。我个人认为从战斗力来说即使19世纪的奥斯曼也秒杀清政府的军力。
她带我们进圣索菲亚教堂时,先在旁边的侧廊里参观了奥斯曼的国徽。很多人以为奥斯曼源出突厥,以骑兵为主。其实奥斯曼最厉害的是炮兵和工兵,其次是步兵。并且奥斯曼的海军也曾辉煌一时。哥伦布之所以寻找去中国的海道,最重要原因就是当时的地中海已经完全被奥斯曼的海军所控制。奥斯曼的国徽上最醒目的就是两门炮。

然后她让大家坐在石凳上,告诉我们这是最后一站,她想快速介绍一下奥斯曼的历史。目前地球上有十几个国家都曾经属于奥斯曼帝国(仍然是很熟悉的语言,是不是?)。像念顺口溜似的,她一口气把这十几个国家唱了出来。即使她念的是中文,但仍能感到这些国家的组合是编排过的,念起来朗朗上口。她充满了自豪,这种自豪,还真的是很有历史感的自豪,因为奥斯曼祖上确实阔过。即使到了16世纪,还曾兵临维也纳城下。到了二十世纪初,在达达尼尔 海峡和英法澳新干了一仗,打败了联军,导致丘吉尔下野。而我们要到50年代才在朝鲜战场赢得尊敬。我曾经在Youtube上看过土耳其的快闪,就是在商场里突然出来一群人唱“恰纳卡莱”,所有的路人都停下来驻足肃立。这首歌相当好听,感觉地位相当于“我的祖国”。我和导游曾经坐在蓝色清真寺门前。我随口问了她是否会唱“恰纳卡莱”。她说当然会唱,然后张口高歌“恰纳卡莱,……”。在蓝色清真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这一幕给我留下来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扯得有点远了。进入了圣索菲亚教堂,导游非常自豪地为我们介绍里面的各个历史遗迹。里面的拜占庭马赛克壁画是100年前翻修时发现。这说明征服者苏丹破城后,并没有像一般征服者那样把过去的东西铲掉,他们只是用石膏把壁画盖住。“这些画没有被破坏。都还在!”导游非常自豪地对我们解释道。她有理由感到自豪。这不仅仅反应了当年苏丹的宽容,也反映了对敌人的尊敬。即使是600年后某个文明古国的人,还铲掉了自家很多珍宝。
索菲亚教堂现在也是少数的(也许是唯一的),有两大宗教标志悬挂在同一处的宗教场所。大厅里既有耶稣画像,也有古兰经的圆盘。原来的东正教祭坛位置在正中间,朝向为耶路撒冷。后期改建成清真寺后,新建了龛位,因为要面向圣地麦加,所以龛位要稍微偏离大厅的正方向。这些都是很有意思的看点。

如果从旁边的梯子上去,会上到二楼。其中在一处大理石扶梯上,可以看到用刀剑刻就的涂鸦,是一些人名,即某某人到此一游的意思。这些人名,并不是我们以为的奥斯曼破城后的土耳其人所刻,而是来自更早时期十字军东征时期的拉丁骑士。事实上君士坦丁堡是被十字军摧残败坏。奥斯曼只是对这座摇摇欲坠的房子的最后一脚。BBC有一部很好的三集电视剧《三城记》,有很多详细介绍。大家可以在B站上看。

顺便说一下,这座教堂建造时期相当于中国的南北朝时期。你置身于大厅,亲手触摸这里的每一处砖头,门楣,铜条。你会以为这是建造于几十年前的建筑。你无法想象打造这所教堂时,中国还是侯景之乱时期。我在土耳其经常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同时期的中国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教堂旁边是托普卡帕老皇宫。里面各种历史,仍然建议大家先看 《三城记》,这样才会有更感性的认识。我印象比较深的是一间屋子,其貌不扬,导游告诉我们这是当年奥斯曼将儿童培养未来文官的场所。这里涉及到一个历史。奥斯曼当年经常从巴尔干掳掠基督教家庭的儿童,然后在奥斯曼帝国该宗伊斯兰教,从小培养。如果培养成军人,这些儿童将成为著名的土耳其禁军“耶尼切里”一员。因为这些儿童没有了亲生父母,可以说是苏丹养大的,所以只对苏丹效忠。又因为从小培养,所以战力惊人。土耳其有很多金发碧眼的人,我一直觉得是欧洲人后裔,其中一些很有可能是耶尼切里的后裔。村上春树在80年代去土耳其旅游。在他的游记里提到遇见了路上的土耳其军人。他印象深刻的是军官是金发的欧洲人外貌,有良好的教育和气质,而士兵则是亚洲人面貌,淳朴老实。掳掠来的儿童如果比较聪明则按照文官的路子培养,最后可能成为维奇或帕夏。如奥斯曼很多著名的大维奇来自阿尔巴尼亚。导游指着那件屋子告诉我们,这就是培养儿童读书的地方。至于孔武有力的,则未来培养“耶尼切里”。她用土耳其语念了那个著名的词儿。
土耳其禁军,即“耶尼切里”的后续命运非常可悲。在19世纪中叶,奥斯曼开始了改革,史称坦齐马特改革。和我们的洋务运动很像,但更加深入。时间也比洋务运动早了几十年。可以比较一下,坦齐马特时间发生在中国的第二次鸦片战争。同时考虑到他们在一战的时候还战胜过英法,而中国的一战完全是打酱油。所以某种程度上土耳其理应走得比中国更远。但历史的诡异之处是,后起改革的中国现在比土耳其更强。坦齐马特期间,禁军阻挠改革,发动叛乱。当时的苏丹手下的大维奇从皇宫里拿出了穆圣用过的旗帜,号召市民集结去平叛。B站上的《三城记》播放到这里时,弹幕上纷纷说“好燃!”。大维奇用大炮对着禁军军营狂轰,将大部分禁军轰死。从此禁军在奥斯曼历史上消亡。这面来自穆圣的旗帜蓝色,长方形,样子看上去不像旗子,倒像是一副牌匾。目前陈列在老皇宫里的伊斯兰时期展览馆里,只能远远看。这个展馆人很多,但绝对值得一看。
《三城记》里还提到了奥斯曼残忍的继承人制度。新上任苏丹会将所有的兄弟都杀死。因为皇族不能流血,所以用弓弦勒死。这个制度延续到了穆罕穆德三世苏丹。其时派去执行任务的是身强力壮的太监。其中一位王子只有大约3岁。他告诉太监,能否把刚烤好的栗子吃完。这时即使心如铁石的太监,也忍不住流下眼泪。一夕之间,19位王子尽数毙命。当他们的棺材抬出时,所有的市民都无法接受这人间惨剧,群情激昂。从此苏丹改变这项制度,他们将其他王子都软禁在皇宫。奥斯曼王子的棺材上有蓝色的头巾(有一说是男子。我在孔亚的清真寺里也看到过),这些王子的棺材现在还在。我在老皇宫里想去找这个地方,导游说在皇宫外面。“怎么可能放在皇宫里呢?”她有些不高兴地说。我在伊斯坦布尔街头经常看见有烤栗子的小摊。这是伊斯坦布尔人的最爱之一。但每次我都会想起那位小王子。
到得伊斯坦布尔,著名的狄奥多西城墙必须要去。前面提到的1453年破城的故事,有很多传奇的故事和城墙分不开。茨威格《人类群星闪耀》将这场战争描写得惊心动魄,尤其是城最后如何被攻破,让人极其难忘。著名的《地中海史诗》系列中的《1453年君士坦丁堡之战》更是极其详尽地描述了城墙的结构。可巧的是,我们居然走到了著名的埃迪尔内门。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门通往埃迪尔内,即当时奥斯曼的欧洲首都。征服者苏丹即是从这个门进入到圣索菲亚大教堂。这个门又叫查瑞休斯之门。著名的苏丹入城油画,画的就是这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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