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渡河

我们一行人要到雾渡河去。 哥哥负责开车，后妈负责导航，我负责摄影。传言雾渡河里有一块通体透白的许愿石，找到它就能见到自己最想念的人。 哥哥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他每天都是笑嘻嘻的，别人对他的评价都离不开“善良”“慷慨”，哥哥其实有很强的窥私欲，喜欢跟踪不同的女下属，回到家看到自己年轻却肥胖的妻子和越来越丑的女儿，哥哥内心响起一个声音“我要离开她们。” 后妈的特点是嗓门大，她最爱的歌曲是《今生陪你一起走》，她的老公明显不是陪伴她的人，她的儿子则嫌弃她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色彩鲜艳的衣物和热情过度的眼神。在一个雾蒙蒙的早晨后妈选择了离家出走，父子两人吃完早餐后默契地关上了房屋大门。 我是一个感情过于丰沛的男人，别人更喜欢称我为“装深沉”“娘炮”。但我对男人和女人都提不起兴趣，他们都只是“人”这种中立生物，长得很类似，身体的触感也都一样。我很想体会爱一个人的感觉，所以踏上了寻找雾渡河的道路。 我们是从海边出发的，大家对好暗号就上车了。 阳光很强烈，射出的光斑呈线条状，能轻易灼伤我的皮肤。“你长得和我儿子有点像”后妈对我说，我回以一个僵硬的微笑，嘴角咧起的时候很吃力，像是在展开一块干巴巴的破布。我把镜头对准了窗外。 “大妈，你确定我们能找到雾渡河吗？” “能的，我经常做梦去那里。” 车启程了。 世界先开始是彩色的，我们经过了游乐园，马戏团，基督教堂，中学校园，世界很喧哗。后妈和哥哥都避开了窗外，直愣愣盯着前方。然后穿过了一条隧道，阳光渐渐出现又再度湮灭，眼前的一切都成了幻影。 公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列火车，我们恍惚在后退，终于冲出了隧道，眼前的世界灰蒙蒙的。浅色的云朵是唯一的柔和，树的枝丫黑黑的，叶子耷拉着却分明想要探向天空。风在流动，云在呼吸，我第一次发现世界可以这样美。 后妈打了个激灵：“快到了，梦里有一座楼塌了，我从废墟中爬出来，就是现在的感觉。” 哥哥翻了个白眼：“全是山，哪里有河？” 话音未落前面出现了一块蓝白色的路标，上面写着：雾渡河。 我们急匆匆停了车走下公路，沿着泥路走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了雾渡河，它和家门口的小河没什么太大区别。 后妈和哥哥踏进水里急切地寻找着，天黑了，伴着凉风习习，我在河岸的石畔睡了香甜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