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是一封执笔的长信

那一晚收到你的来信是在薄暮时分,我在暮色里轻荡着疲倦的脚步,欲执笔长信于你,暗蓝色的天幕铺开了柔情的绢纸,思绪凝聚,飞跃其上,欲书内心滔滔千言,竟不知如何起笔为宜。
那夜如何美,无以比拟,哑然于夜。
擎了一方尚好的夜色,裁了块透明的给你。左裁右裁,画面里空出一块阴影,想象飞过去弥补,如你在对面,在眼前,在呼吸的末端静待,似一只神鸟啼鸣,婉转了一夜月色,睡意全无。
睡眠似一串珍珠项链,是颈上一夜的华美,自你一来,便断断续续地珠落,每一颗都清脆着敲,一块玻璃般透明的夜,碎了又碎,剔透着美。
尽管碎了,却依然美得令我一夜难眠,弯腰去拾那些散落的珍贵的华美,放在枕边倚着,好似就别上了夜动不动就松懈的手臂,抱紧我,不睡,等一场夜近阑珊的宿醉。
知你未睡,于夜色中翘首苦等一封回信的薄暖,眼神中的迷与狂,是吃尽了夜的醉与惶,所不知竟是伸手欲摘的夜色隔壁,刚巧倚着薄眠如我。即便撕扯,啃噬,裁剪,夜仍是绵延不尽,是隔,伸手不见;是连,夜只此一副,相邻的彼此都疲惫,拥夜薄眠。
想那睡眠啊,一串怎样华美的珍珠项链,虽断了线,亦是残缺的完美。依托于夜色,纵心生邪念,也已至臻。
落笔竟书无从寄,略有微憾。
晨曦中那串断了线的珍珠影缩于窗帘缝隙后面,悄无声息地躲藏,窗帘后是昨夜的舞台,然昨夜酣畅淋漓还在。
执一副夜色,笔起两端,画是我们的,舞台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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