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风采——画家赵运平花鸟画创作

赵运平,号蒲坂闲人,1954年生于山西运城,毕业于运城师大美术系,后师从于北京画院郭石夫先生。现居北京,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当代不可多得的优秀大写意画家。沉浸于书画五十余载。作品题材广泛,尤擅大写意花鸟。近年来其作品曾十多次入选中国美协主办的全国性专业画展,并在“中国精神”2016·中国百家金陵画展等业界最为认可的展览中获奖。
其作品追求传统,落笔大方,线条苍老,苍润并济,厚朴有致,意蕴高古而有清气,气息雄强而不失文雅,充分体现了中国画含蓄内敛、风雅浪漫的美学追求。
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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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赵运平
文 / 聂晓阳
画家赵运平先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天,他在朋友家喝酒,半杯啤酒入肚,起身摇摇晃晃地去上厕所,结果误入朋友书房,一看桌上铺着宣纸,就提笔刷刷点点画了幅小画,然后上厕所的事儿也忘了,回来继续吃喝。过了两周,朋友带着这幅小画来找他补款、盖章。他客气地请朋友进屋,打开画一看,立即惊呼:这是谁画的,画得这么好?!朋友哭笑不得,但任凭朋友怎么解释,赵老师就是不记得他画过这样一幅画。
早些年,他曾经借朋友自信车去办事,办完事后自己走了回来,第二天又去找同一个朋友借自行车。朋友立刻就“凌乱”了。那么,赵老师为什么老借别人的自行车呢?这是因为,他自己的自行车已经丢过17辆了。于是,贤惠并善于持家的赵师母坚决不批准他再买自行车了。又有一次,赵老师借了朋友一辆新自行车,办完事后特意提醒自己说,“我是骑着自行车来的”,“一定要把自行车骑回去”。于是,他径直走到停自行车的地方,看到一辆又老又旧的自行车没有上锁,二话不说就理直气壮地骑着走了。偏巧那辆自行车的主人看见了,立即去追,但赵老师那时年轻,车骑得飞快,那人追了一会儿见追不上,也就不追了,心里还嘀咕:这人真怪,偷自行车也不偷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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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赵老师心里也在嘀咕:奇怪,这辆自行车怎么没有来的时候好骑?尽管健忘的功夫达到了相当的程度,但他画画好呀,所以还总是有人愿意把车借给他。不过我还是觉得,在那个普遍匮乏的年代,能够借自行车给他的,都是真朋友。我和赵老师的相识相知,结缘于共同对“京城三老”之一的画家邢振龄先生毫无保留的喜爱。当时我拿着邢先生的画册,几乎逢人就给看,说喜欢的也不少,但能够真正说出个子卯寅丑的,几乎没有。但赵老师一见就惊为“天作”,说这些看似随意的笔墨,其实正是大多数有追求的职业画家毕其一生追求的境界。于是一来二去,两个邢先生的铁杆粉丝成了不可多得的“好基友”。
说实话,接触和了解多了,我对赵老师就油然而生出更多的崇敬之情。我发现,尽管他并不善于讲述大篇的理论,但他往往一两句话就能点评到一幅作品的要害。尽管他不像很多所谓的教授院长那样故作艺术家的“派头”,总是乐呵呵的像个“老顽童”,但对传统中国画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理解和把握,能够超越这个矮矮胖胖、既坏坏的又帅帅的“小老头”的并不多见。对一个天才的中国传统大写意花鸟画家来说,健忘这点小事,不但不是问题,而且是完全可以当做“佳话”来看待的。古往今来真正在艺术上立得住的“牛人”,谁又没有点小怪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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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奇怪的感觉是我结识赵老师之后,总觉得我们仿佛已经认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从1996年整天泡在琉璃厂算起,我喜欢中国画已经20年了。但是只有在认识赵老师之后,我才感觉自己真正地捅破了那层能够真切看到国画之美的窗户纸。
我的外公七十岁退休,此后十多年酷爱养花,每到秋天小院内满眼都是菊花,很多品种至今在其他地方仍很少见到。我自幼常被放在外公外婆身边,后来又是外公一手带在身边读高中。外公走后,每次思及外公,都仿佛能看见满院的菊花。几年来,我多次请人画菊,但都不满意,直到赵老师亲自操刀为我画了一个三尺斗方,才找对了感觉。现在,无论我在哪里,书房里永远悬挂着这幅洋溢着勃勃生气又仿佛带着湿漉漉秋露感觉的晨菊图。赵老师题款曰:“非是花中独爱菊,当年满院是此物。晓阳弟请予写此以追忆其外公应清先生也”。笔墨与字句处处深入心润肺,百看不厌。尽管赵老师客气地称我为“弟”,我却从心底把他当作老师。不过,有意思的是,其实在赵老师的心里,我是他的“大哥”。赵老师不止一次对我说:“我也知道你比我小很多,但是不知怎么的,我经常觉得你跟我大哥一样”。哈哈,我当然知道原因,那是因为赵老师不认路,每次去什么地方,三拐两拐之后,他就只好跟着我走,每次都到家门口了,他才忽然恍然大悟地惊呼:咦,怎么这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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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师画画有天份,但是他的可贵之处在于他是一个“明白的天才”。很多人说起理论头头是道,但具体到一幅作品或者自己提起笔来就露了“怯”。画画的人很多,但真正的“明白人”很少。引经据典地说理论很容易,真正“明白”一幅画好在哪里却非常难。但对赵老师这样“明白的天才”来说,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一幅作品好不好以及好或者不好在哪里。所以,我问赵老师最多的问题,就是发去一幅作品图片问赵老师怎么看?每每他三言两语地点评之后,我都觉得大有收获。多年来我不知道读了多少有关国画的理论著述,但这些著述往往不及赵老师的三言两语更有启发。
有一段时间有位叫“老树”的画家很流行,微信朋友圈里时不时地能看到刷屏。有人不以为然,但赵老师却评价很高,说老树的作品现代风格里渗透着传统气息,画面疏密关系很用心,线条尤见功夫,文字恰到好处,开创了用传统手法表达现代人情绪的好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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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中郑板桥声名最显,但有一次我翻了一晚上他们的画作,觉得其实那些人中,板桥之画画品并非最高。赵老师非常同意,说板桥的画正好在“雅俗”之间,他自己凭借一肚子学问画出来自是很“秀气”,在当时也堪称新颖,所以比较受“土豪们”追捧,但是别人谁学谁俗,几乎没有例外。有一度我们从吴冠中的“笔墨等于零”话题说开去,几乎每天都用微信交流关于“线条”和“笔墨”的话题。这是中国画审美最核心的东西,古往今来的论述可以说是汗牛充栋,但是赵老师的总结却最让我印象深刻。他说,不同的笔墨表达了不同的意趣,或宁静含蓄,或雄辉开阔,或恢宏辽远,如果说脱离了画面的笔墨等于零,就就好比把没有制成器的美玉扔掉。
关于笔(线条)和墨的关系,赵老师说,在一定的认识阶段,线条更注重造型,墨则更重在达意,但要继续往更高境界追求的话,线亦能达意墨也能造型。线中有墨、墨中有线,线也是墨,墨也是线。这就像吃粽子,你吃的是糯米,却能感受到粽叶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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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师认为,画画最根本的目的是创造并传递“美感”。这是个什么鬼?赵老师解释说,“发现”并“再现”自然界的美,比如一个风景,一幅写生,这是美术;而“创造”并“表现”自然界中没有的美,这才是艺术。如果这种美不但具备美的形式,而且还有深厚的内涵,那就是大师级的杰作。在中国文化里,堆砌造作和炫技的美是肤浅的。有内涵的美往往是简单而有生命力的。好看和美中间,隔着半个地球那么远的距离。这就如假花虽然很艳丽,但没有人真正会去关注。真花开几周甚至几天就会凋谢,但它们的美会长久地留在人们记忆里。真正美的不是外在的形式,画成什么样子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用心赋予创作对象以生命力,则这是需要深厚的传统文化的熏陶和传统文人气质的培养。
有人以为画个竹子就能表现高洁,但笔墨或轻飘或肥腻,结果把竹子也给画得要么野狂、要么甜腻。但赵老师哪怕画牡丹,画很鲜艳的东西,也能够很自然地通过笔墨的浓淡干湿节奏,通过大大方方的一根线和明明白白的一片墨,就能表现出高洁的味道。这固然有老辣的笔墨功夫,但恐怕更重要的是,赵老师骨子里本来就有一种中国传统文人的清雅之气。笔墨既是临摹训练的,更是天生的。这就如好嗓子,光有天赋不行,但爹娘不给更不行。这也是我为什么说他是一个“明白的天才”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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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画自宋元之后,总体上越来越注重写意内涵,越来越注重超越造型和视觉的精神层面的审美,所以也就越来越接近至高层面的艺术。可惜的是,在过去一百多年来,由于西画理念的侵蚀、民族文化自信的缺失以及美术教育的歧路,目前中国传统大写意画鱼龙混杂,莫衷一是甚至浑水摸鱼者多,而真正能够理解和成就传统的“明白人”少。一批今天大名鼎鼎的人物,年纪轻轻地出国留洋,在根本不可能懂得中国画精髓的情况下,匆匆忙忙地引进西化技法与审美改造中国画,造成今天国画几无大师,标准错乱,民族优秀文脉几乎根断不存。加之时下人心浮躁,名利诱惑,中国画这种中国人贡献给世界的独特的审美体系岌岌可危。在肤浅和轻薄盛行的时代,所谓艺术,不过是哗众取宠者的遮羞布。在这种背景下看赵老师的画,尤觉可贵。他的画不浮不燥,不圆不滑,不僵不板,苍润并济,文秀而不失丈夫之气,虽是笔墨,亦如做人,厚而朴,苍而润,有力度,有韵趣,既见风骨又有感情,含蓄内敛中又饱含了生命的奔放与热烈,在简单直白中又蕴藏了足以发人深思的自然本色。千百年文人墨客遗存的那点风雅,清晰可见。如果说有什么可以称作幸运,那么对我来说,能够和赵老师生活在一个时代并且有幸结识,这不但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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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有一天凌晨三点,我失眠而起,随手翻翻书,看看画,忽然想起几天来与赵老师谈及古人所说的“气韵”。这个概念有些“抽象”,对于明白人来说作品有没有“气息”一望而知,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却似乎是一个很“玄乎”的东西。赵老师认为,我们应该尝试用今天人们更能明白的语言来表述这种中国式审美的概念。他认为,山水画还好说,但花鸟画的气息如何,普通人理解起来就非常难。经常是一幅很烂的画,很多人却珍之如宝。花鸟画之难,难就难在要纯粹用线条和符号化的物象表达沉浮不定或沧桑或欣慰的生命感,表达或悲怆或欣喜又或淡然超然的人生感悟。同样的东西,诗人可以用文字,山水画家可以造境,花鸟画家只能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笔墨。
那么,应该怎么帮助今天的中国人理解“气韵”这个东西呢?答案是暂时还不知道,但我想我们应该一起努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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