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我想你
侯爵,听到那个消息之后我一直想写点儿什么,只是希望自己能平静一下再写,但是,现在写下“侯爵”这两个字,立刻就不平静了。耳边响着你送我的瓦格纳的CD,面前摆着你送我的书,仿佛又看见你的面容,听见你的声音,总是那么不紧不慢,坚定从容。
记得有一次,突然说起咱俩是怎么在GO坛上就开始聊天的。我说是因为昆曲吗?你说是因为聊瓦格纳。好吧,反正我的记性也不太好。那时候,你的网名是“萨德侯爵”,我就一直叫你“侯爵”,从来没变过。
咱俩认识有十几年了,其实每年只见一两次面,经常是在QQ或者豆瓣上互动。每次见面,你总是会送我东西,大部分是你做的书。我只是偶尔给你带点儿出国买的小礼物。你只要一些小东西,《最后的审判》的小型印刷品和马勒的冰箱贴都能让你很开心。去年,从圣彼得堡给你买了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冰箱贴,想着你一定会喜欢。然而,去年居然一次都没有见,从年初说到年底。你生日的时候例行祝福,问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你说上了一礼拜的班,觉得还不太好。我说,那就歇到过完年再说吧。我想过年的时候应该有空能去看你。这半年我一直在听《南明史》的有声书,我知道你对这段历史很感兴趣,说过想写关于钱谦益的书。所以,盼着咱俩见面听你好好聊聊。以前是完全不了解,现在总算能跟你进行对话了。
然而,我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我甚至都没能见你最后一面。我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是24日的中午,然后一个下午都无法平静。晚上到家就翻出你送我的那些东西。想到以后读书、听音乐和昆曲、看电影,有了感想又能跟谁说呢?你于我,亦师亦友,惠我良多。而我喜欢什么都是半吊子,喜欢古典音乐却不懂五线谱还五音不全,喜欢昆曲却看不懂曲谱,喜欢诗词却不懂格律,总觉得我的肤浅能被你一眼看穿。还有我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和想法,你总是不厌其烦。只有那次我答应业余时间帮你校对稿子,却没有完成,让你那样失望。还有那次我说自己非常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只能玩游戏逃避。你用那样严厉的眼神看着我。然而,我终究没有在你生病的时候去看你,让你又一次失望了。现在,知道你在天上也许还是那样看着我,只有加倍努力,才能不让你失望吧。
某次,咱俩去逛豆瓣书店,你发现了一本自己翻译的《异端的权利》就买了送我。我还开玩笑说,以后可以把这些版权都收集起来出一套“张晓辉翻译作品集”。
其实,我对你了解的不多,你偶尔提起也不多说,而我是一向你不说我就不问的。这次看到别人纪念你的文章才知道了你的过去。完全符合你在我心中的形象——身体力行、一以贯之的理想主义者。
22日那天,我买到了《我的瓦格纳人生》,就拍了照片发给你。你却一直没有回应,完全不像你。我想,也不是什么着急事,可以等见了面再说。后来,才知道那天就是你过世的日子。
记得以前跟你讨论过,葬礼的时候要放什么音乐。你说是巴赫的康塔塔,我说最好是齐格弗里德的葬礼进行曲和爱之死。不知道,24日在你的告别仪式上放的是哪首曲子呢?
我也不知道我都写了什么。我只知道,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