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棉的微笑（柬埔寨跨年）

我们的面包车司机名叫Heang,一个皮肤黝黑，头发微卷的柬埔寨人。中文名叫金星。

坐在金星的面包车里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车里打着空调，我们手捧着椰子，喝着椰子汁看着沿路的风景；金星把车开得飞快，红土飞扬。车子飞驰的沿途上，我看到的是以前只在历史课本里看过的河姆渡原始居民的建筑---干栏式建筑。距今约七千年的河姆渡原始居民的建筑是现如今柬埔寨乡下最常见的房子。

特意百度了一下，距今约七千年的河姆渡原始居民的生活特征：

1. 种植作物以水稻为主。

2. 可以制造简单的玉器和乐器。

3. 建筑采用干栏式建筑。

而金星告诉我，这样的建筑就是他们乡下最常见的建筑；并且21世纪的柬埔寨人民的种植作物也是以水稻为主。

柬埔寨的天气分为雨季和旱季。旱季是11月到3月，雨季是4月到10月；在雨季的时候他们的百姓主要是种植水稻；然而到了旱季，由于柬埔寨旱季是一滴雨都不会下的，水田变得干涸；因此他们无法在旱季种植作物，每天除了煮饭吃饭睡觉，便再无其他事情，所以这段时间他们是一点收入都没有的。也因此一年下来他们的收入都很低。

我心底有个疑惑会不会是你们柬埔寨人比较懒惰？便用我“狭隘又傲慢”的姿态问金星：“既然没有事情做，为什么他们不去金边的工厂之类的找找工作？这样他们就能多点收入也不至于这段时间无所事事”。金星告诉我，他们去金边找工作也是要租房子的，你也知道金边的物价很高很高，而且到了金边未必就能找到工作的。当然也还是有人在这段时间去金边的工厂找工作的，但是收入也并不高。我沉默了，在金边工作的盆友之前就告诉过我，金边普通工人的月工资大概200美金左右。200美金也就是1200人民币左右，然而他们的蔬菜水果大部分都是进口的，价格昂贵；可想而知他们是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当车子卷席着红土到了斑蒂斯蕾古寺，我观赏着这座古寺，感慨着这个帝国之前的繁华，繁华的消逝与幻灭，历史的齿轮滚到现如今的残檐断壁。看着蜘蛛在雕刻精致的门楣上织上的网，那股淡淡的忧伤油然而起。也许我们所有人在盛极一时的时候都是最不容易反省的，正如那时如日中天的吴哥王朝。今天的我走到斑蒂斯蕾古寺外，夹着夏日的风，树下静坐片刻，会有少许醒悟的可能吗？

再抬眼时，一个骑着自行车挎着书包的小学生，大概7岁左右放学回家路上的柬埔寨男孩，坐着自行车上；和我一样目不转睛，盯着在斑蒂斯蕾古寺和古寺里形形色色的游客。落日苍茫的古寺里，夜色四合，旅人的脚步匆匆忙忙，着装艳丽的中国人，金发碧眼趿着人字拖的欧美人，还有偶尔夹杂着妆容精致的日本韩国人；我们一个劲得凹姿势，走着时尚的台步。我盯着他看了许久，他盯着古寺的眼神坚定无比，看不出喜怒哀乐；我读到了丝丝的茫然与惶恐，读到了不解与疑惑。一直到我走出离斑蒂斯蕾古寺很远了，他还在古寺的那个角落驻足。

回到车上，问起柬埔寨的小孩，金星告诉我们说，因为柬埔寨的学校太少，教学资源不够，柬埔寨的小孩只上半天学，下午一般帮助父母干农活做生意，或者做家务照顾弟弟妹妹。到柬埔寨的各个景点，我们都能遇到一堆跟着我们卖小物品的柬埔寨小孩，身上拎着大竹筐，竹筐里装满了吴哥窟的各种纪念品，尾随着我们说着蹩脚的中文，“姐姐姐姐，你真漂亮，买一个吧，求求你买一个吧，一个2块。。。一个1块， 3个一块”有一个小女孩大概也就6岁，她跟了我们一路就为了卖一盒1美金的明信片。即使已经买了20张的我最后还是跟她买了10张，因为她跟了我一路感觉要哭的样子。对着这样的孩童，人是怎么都无法生气的。

有人说， “如果你忘不掉过去，一定要去一次吴哥窟，在那里埋葬你的秘密，如果你想开启新的生活，更要去一次吴哥窟，坐在高高的巴肯山上，看世上最美的日出日落，望尽沧海桑田。”

但于我而言，去吴哥只是为了跨年而做的一个仓促而正确的决定。我在吴哥王城的墙角上静坐着，等待着日出等待着日落，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感觉自己是那座守护历史的石牛，安静蹲坐着，看眼前一片江山。看着这座城市高处唯一的微笑。看它包容着人世间的爱恨疾苦，超越生死…

你来或不来， 高棉的微笑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