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头血祭”,到神鬼之面

说到面具之前,要从人头讲起。
这是一个略带惊悚的故事。
中缅边境,云南普洱佤族自治县。
飘着白雾的青山,清幽宁静,却又神秘而紧张。
传说中,每座佤寨必有一间木鼓房,以木为柱,覆以青竹茅草。其中摆放至少一对粗壮的“木桩”——木鼓。这些被挖得中空的圆木受到敲击,会发出清越高亢、低沉雄壮两种不同的鼓音
你最好期盼,不要听到这个鼓音。
因为木鼓响起的时候,就要有人头落地。当地俗谚道:“木鼓响,人头痒。”

△佤族人头桩
上世纪前,“人头血祭”习俗尚未被禁绝的时候。每值谷物播种、收割之际,以及重大的疫病、洪水来临之时,即需猎杀敌寨或者仇人的头颅。被砍掉的头颅,带回村寨时,寨人会载歌载舞迎接,并宰杀动物为祭品。
头颅经过木鼓房的祭奠,再移入“鬼林”人头桩,便升格为全寨的保护神。与人头鲜血混合的草木灰,被分给寨子里的每一家,待播种时和种子一道撒入土地……

他们认为,人的头颅上拥有强大的生命力,可以传递给谷种。作为灵魂容器的头颅,不但承继着生者之威,还可获得超越生人的法力。所以猎头时,特别挑剔头颅的主人,以勇士的头颅最好。
然而,以猎头来膜拜亡者的力量,也存在着某种缺陷,头颅包含的力量,只作为一个客体被供奉,终究难以有效地利用。
那么,能否找到一种办法,可以把躲藏在头颅里的精灵,直接置于人的控制之下,将它独占的生命之泉,源源不断地输出到自己身上?
办法当然会有的。
那便是——戴上象征头颅的面具。

△宋·《大傩图》

△青铜人面纹方鼎与面具
骷髅假面呈现着生命最原始、最本质状态,震撼人心;鸟兽面具五光十色……但人们感到不满足,因为它们不够触及“灵魂”。


俗话说:“天下找不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很快,纷繁复杂、由人脸幻化的鬼神面具很快超越了其他。


摄影丨吴若峰
有人认为,面具在古代祭礼中扮演的角色,不过是装模作样的行头,或者欺世的道具。
一旦弄清先人对生死神鬼的特殊情感,深入面具中构筑的奇异圣殿,答案又会不同。


摄影丨程国强
自商周以来,除了元、清以外,中国历代君王都要定期举行驱逐疫鬼的祭典。这祭典名为“傩”,一直流传到了今天。
傩舞的舞姿笨拙而简陋,让人想到远古。而在这场如戏如真的禳除仪式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面具。
古傩仪里的面具总要突出一个凶字。也许是为了增强对鬼疫的恐吓性和攻击作用,使面具能与任何入侵之敌相匹敌,人们理所应当要把它们刻画得和鬼怪一样可怕,一样凶恶。

摄影丨梁山

摄影丨谢吉祥
这些面具未经法事前,可以随意放置,与木雕无异。然而一旦“点将封号”,即为神物,戴面具者的人格也随之升为神格。

摄影丨吴若峰

摄影丨吴若峰

摄影丨吴若峰
面具是神的载体,每当傩舞者戴上面具,他的人格便被神格所替,成为另外一个自己。


傩祭本是很神秘、庄严的事情,但在乡傩的舞者中,还可以看到另一类面具。
——面如重枣,蚕眉长髯,双眼微睁,俨然是戏台上的关公;慈眉善目,憨笑不止,这又是庙中的和尚。此外还有滑稽的歪嘴灵童,怪诞的阴阳人。
当它们起舞的时候,人们感受的已经不是驱除鬼疫的惊怕,而是由衷的喜悦。


当目睹过多场傩事,总会油然升起一种虚幻之感,以及一种“我是谁”的困惑之情。在那夸张而又神气的巨大面具下方,粗陋的土布衣服往往会露出马脚,让你想去追踪面具后的傩舞者的真相。
但你无法做到。


用傩班八伯的话说:戴上脸子(傩面)是神,摘下脸子是人。他们真的相信,自己那一刻化成了打鬼之神。


先人奇思妙想出的面具,
让人神巫鬼可合可分,
也让平庸与神力凭它而转化。
- END -
资料与图片来源
《中华遗产》2015年第04期及网络
原文作者丨郭净、王牧
编辑丨地道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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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小问题!没有普洱佤族自治县,普洱市倒是有个西盟佤族自治县,以前普洱县现在改名宁洱了。
晚上看着好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