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Vision / 梦像
-《Laurels for Prinz Wittgenstein》终章
- 去年夏天 翻译练习

仅以此文来试着理解威廷根斯坦因亲王,即便他已经永远沉默。
与靠感官传播的图像与感觉相比,人在受到刺激时大脑产生联想的速度更快,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在做梦时想象力更丰富的原因之一。那不妨设想一下,在某种性命攸关的场合,人们的想象力可能会以一生中从未有过的速度维持超高速运转,比如有过濒死体验的人表示他们曾看到一生的图景在眼前一一掠过。这一发现也许会成为研究梦境意识与半清醒意识的突破点。 —罗伯特·柏萨德《梦的心理》
1944年1月21日:飞行视野极度糟糕。午夜,冰冷,有雪云。
如果不是飞行械工视力良好,我可能会游荡上半天也无法在视野中捕捉到一架敌机。特别是当地面雷达信号受到“窗口”行动的严重干扰,我们三人在Ju88战机上就必须得靠自己了。指挥站传来的信息说敌方控制机群已经接近汉诺威-布伦维克地区,必须以低于8000米的高度飞行。等着我们的可是一个四引擎轰炸机的无敌舰队。但是指挥高层在哪?给出的飞行高度确切吗?有没有战机已经被击落了?
我的无线电操控员-奥斯特海默上士、我的飞行枪手-马茨雷特下士还有我已经飞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大家都处于一种极度紧张敏感的情绪之中。突然,在那边,一个模糊的剪影出现了,在被月光照亮的云层之间:英国的轰炸机战斗群。Ju88毫无预备地被英国战机包围,猎杀开始了。从这一秒钟起我们三人必须成为一个人,无论是从注意力还是从精神上。“嗅觉”,直觉和毅力让我们紧紧团结在一块儿。
在开始战斗的四十分钟内,我们将四驾英军战斗机击落了深渊。但仅片刻之后又要再次准备战斗。时间倒数计时,先是紧张的每分钟,然后是令人焦躁不安的每一秒。我再次将手放在机关炮上。
今晚的第五架,英国人汽油耗尽的火焰,此刻已经清晰可见了。现在我们决不能被卷入敌机的涡流,而要做一个干净利落的接近,必须得无声地、慎重地思考,不能让自己葬身于熊熊燃烧的猎杀火焰。Ju88再次准备开火。尘埃落定,我的第83架战,今晚的第五架。敌方的反击已无法改变局面。无论兰卡斯特战机背后的飞行员再怎么猛烈开火进攻,这架轰炸机的击落命运已经注定。机身的第一次爆炸就轰碎了它,兰卡斯特的机翼残骸乱溅,有一些甚至飞到了我们这边。
然而这并不是为胜利喜悦的时刻,因为就在下一秒我们自己也被敌机击落。一声致命的巨响突入其来。战机着火,仪器不灵,地狱降临了。没有办法继续飞行。“出去!出去!”我大喊着,打开舱顶的门。奥斯特海默和马茨雷特必须得救。我被困住了。
接着我的后颈感受到一记猛烈的的冲撞,几乎将我狠狠击倒。在燃烧的双眸中,斑斓的光线喷溅散开变成一粒粒光点,与火花舞蹈。无论怎么努力尝试,我都打不开我的降落伞。除了最后的尽力挣扎,意识已经不再听命于我。但是感觉依然还在运转。
耳朵中的咆哮轰鸣简直难以忍受,那感觉就像融化的金属正滚滚穿过我的躯壳。口腔彻底干涸,我无望地大喊着,但那只让我听起来像一只绝望的、腹部遭到重击的动物。心跳是不是马上就要耗尽了?在全速往下坠时,我张大嘴巴,努力将那冰凉的空气吸入肺里。成功了,但也痛得要死。奇异的画面开始出现在我的眼前。一个汇集了所有明亮、愉快画面的万花筒:布满鲜花的草地,蝴蝶,一颗旺盛生长的树木,我能碰到它。然后是一列队伍走过,钟声响起,乐手问我从何而来,一小队军人行军前进。我意识到我想加入他们,再一次的。
是自由了吗?我被深深的、深深的寒冷夜晚包围,真正的寂静。黑夜吞没了战友的身影。高空空气稀薄,氧气稀缺,难以呼吸。等等!我能听到高射炮炮身发出巨响,看见火焰从炮口涌出,然后,向陆地开火。
这一切都是噪音,不是鸟鸣, 那在发光的是横梁, 那在尖叫的是窗棱, 它们尖叫着倒映出敌人们的脸, 敌人站在外头,在那摇曳生辉的公园里, 高喊着,'开火'! —里尔克《科内特·克里斯托弗·里尔克的爱与死》

‘现在我孤身一人,只有信仰与我作伴。身体与灵魂终于得到片刻惬意的休息。得救了吗?仔细地将散落一地的思绪捡起来会有好处。不如同自己聊聊天。“我的战友们!他们在哪儿?其中一个是不是受伤了?我们属于彼此,我们是一个战队的。战时的同志,臂弯中的兄弟。没了你们我会变成怎样?我们的灵魂是相通的,是一体的。-是不是期盼太高了?-你们自由了吗?受伤了吗?我应该照顾好你们,可我已经失去你们了。我的老天,实在不能忍受这种分离。但我猜我可以撑过去的。’
痛苦的思绪。
‘关于你们,我的战友,我是应该受到责备的。我将你们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我有权利这么做吗?我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鲜少给你们好话,常常显得过于冷漠。甚至在所有社交场合都不通晓如何取得上层欢心。过分亲密和友好交谈都不是我的长项,过分的拘泥和自我牵制着我。这兴许是从我小接受的贵族教育的错吧。无论怎么逼迫自己去和你们亲近,从内心深处,我都无法真正接近任何一个人。交朋友对我来说很难。也许吧,我是被敬仰的、被尊重的,但我晓得我这个人不受大家待见。对你们来说,我是不是只留下骄傲,自负或者是无情的印象呢?面对每天与死亡相伴的威险,你们需要更多人性的温暖去舒缓安抚紧张的神经。
我会害怕吗?我从没和你们谈起过这件事。相信我,我并不是旁人印象里的那种冷血厉害家伙。当然不是了,我热爱生活,和你们没什么两样,只是不知道如何去表达。无法违抗自己压抑的天性,亦没办法放过自己。如果我知道怎么做就好了!通常情况下只能死死咬着牙关对付内心深处住着的那个混蛋,他令我陷入不知名的怒气,内心的压力交互撕扯。无论我想不想。
等待战斗时响起的电话铃是最糟糕的,会令人陷入一个“等待-战斗-休息-等待-战斗-休息-”的死循环。你们都清楚内心的焦灼恐惧是怎样蚕食一个人的内心。所以我不停地告诫自己,在你们两个面前必须要坚强起来,不能将自己的恐惧传染给你俩。恐惧是怎样的?是那躲在暗处的,在灵魂深处如鬼魂匍匐、蔓延扩散的毒药,腐臭不堪,随时准备着迷惑我们,打败我们。“别傻在那儿!只要走错一步挡着路了,你年轻的小命就归西了。”我经常这样,专横跋扈,难以接近,因为不想让你们察觉其实我也在害怕。
伙计们,你们是否已经安全着陆了?我犯下过太多错误,对要达成的目标总是过于偏执。但你们知道的,我在那种时候就是一个疯子,而你们必须和我一块儿执行任务,忍受这种脾气。原谅我吧!我知道人们背地里是怎么议论我的:“和威廷根施坦因亲王一块儿飞?保证你会被折磨得英年早逝。”所以,伙计们,我很感激你们没有离开,反而是始终如一。我以你们为荣。你们本大可以离我而去的。在战场上,有许多避免潜在危险的方法。哈,谁不知道呢?!但事到如今你们要加倍小心。在这场该死的战争里,我们都不得不继续紧咬牙关,挺到最后一刻。在如今一切都已落入绝望时更应如此。接受这个现实对你们来说太沉重了,如果和我一块儿飞行超出了你们的心理承受极限,那就告诉我吧,没关系,我会让你们走的。毕竟,你们还得为自己的妻儿留条命。我就不一样了,我谁都没有...
如果不是这么冷就好了!我的手被冻得很痛。
…我的家人?我想起我的父亲,他是病得那么重。还有我的母亲,每一次飞行时我都能感觉到她与我同在。我们从不向对方抱怨什么,母亲她是一名坚强的女人。还有我的弟弟,他是陆地战场上的一名掷弹兵,承受着最大的压力。他在俄国,那令人绝望的遥远距离,路上全是和着雪惨白的泥土,沼泽地,严酷的俄国冬天,刺骨的冰寒,针叶树林中卷起的风暴,试着钻进,进入那片冻僵的土地。亚力克斯,当你日夜不分地在那满是虱子与泥巴的污浊中待命时,我怎么配睡在温暖的床上?
昨日的景象淹没了血液, 伤者与死尸遍布, 炮弹炸裂时的轰鸣令人变聋, 轰炸时掉下的碎片 伤者的痛苦呻吟与惨叫, 但现在,我还不能将一切都写下, 我要等,等着这场恐惧的战役结束, 看看在尽头还有什么留下。 —1941年8月22日来自,《死于战争的学生们的战时书信》

没有飞行大队长(Geschwaderkommodore)指挥的团队(Gruppe)怎么行?快让我回到地面。如果没有直直掉进那数不清的火焰之中,我会逼迫自己那僵硬的膝盖重新开始奔跑,一定可以做到的,奔跑直到再次与我的战友们相聚。无论什么车都可以,只要能载我回到最近的指挥站,那样我明天就可以坐在备用战机中再次起航。绝不会输给那些排名前茅的夜战飞行员。
飞行是我的世界。在和平年代,飞行是快乐的,轻而易举的,宛如一场欢庆。在令人敬畏的高处俯视大地,一切事物都变成蝼蚁大小,真是无法描述的感受。必须得有在面对万能上帝时的谦卑与虔诚。
盲飞是一门极其精准的活计,需要更高水准的飞行机械与之相配。在飞行时完全依靠设备而不是视力是一个很大的挑战,这和U形艇中的战友们的工作有相似之处,不过实战起来又完全是两码事了。敌人们的干扰,来自空中和地上的射击。一架战机同时要承担射击和被摧毁的双重危险。浪漫主义者在这儿没有活路,梦想家更是来错地方。只有清醒的人才能活下去。
如果飞行战斗是我必须履行的指责,那么我会尽可能高雅地、公正地将这场战斗进行下去。假如我这次落在敌方边界线内,只要没有摔断腿,就会拼出一条血路;假如被敌军俘虏,我会告诉他们:作为军人,除非收到上级发来的投降命令,不然在那一刻前都绝不会放弃。但我不会告诉他们的是,其实我们早已清楚败局已定,往日曾坚定的意志也被心底的恶战一日日吞噬。
否定一切很容易,逃避所做下的一切和即将会发生的一切也很容易。但如果人人都如此,那这个世界就会陷入无可救药的病态之中。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一个境地——我们在为一个根本不再相信的谎言而战斗,必须如此,并且说服自己这不是出于永无止尽的强迫,而是有原因的。就像我们选择将笔下的德国写成力量之源,写成一个善于思考的国度。然后,在这样矛盾的情绪中去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觉得正义也不觉得邪恶,而是一种全然的平静,平静地去面对最终的结局。这是你能想到的最令人害怕的境地。我可以佯装对严峻局势充耳不闻的时刻已经越来越少。 —来自《死于战争的学生们的战时书信》

夜战和与此有关的一切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我学着如何冷静清醒地去掌控一件武器,无论是从机械层面还是飞行技巧来说,这都算不上容易。夜战的极高标准鼓舞着我,想要跃跃欲试去展示自己的实力。
是的,我很清楚,战争不再是从前那高贵的、骑士之间的公平竞赛了。如果曾经是的话,那么现在也被天空之下的残酷斗争撕扯成碎片。陆面上的战斗永远在继续,恐怖肮脏,无情的摧毁……炸弹让小镇变成炙烤的地狱,留下千千万万焦炭般的尸体。我的使命是保卫祖国的人民免于敌机的轰炸,带着全然的献身精神与责任感,和清楚的良心。是的,良心。但我依然克制不住内心的焦灼——在我击落的英国飞机里同样坐着几百个英国飞行员,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成功地跳伞逃生。他们中肯定有许多人也对轰炸无辜的德国小镇心存疑虑,但无论如何,军命难违。
我愿意相信他们中很多人在轰炸小镇时也会经历挣扎和犹豫,其中的一两个甚至会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可怕而不正义的,并由此而痛苦。谁知道呢。即使在理论上不可能,但如果我射落的这些英国飞行员中坐着一个人类的莱纳·玛利亚·里尔克,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或者是安托万·德·圣埃克絮佩里呢?
不是所有的飞行员都是有强烈精神信念的Homo Faber,他们之中也会有介于清醒与沉睡之间尘世的梦想家,Homo Ludens。圣埃克絮佩里就是这样的人,一个飞行员同时也是一位诗人。每当我想起他是在一次执行前往地中海的飞行任务中消失的,心中都会非常不好过。
如果,在哪天我遇到自己曾击落的英国飞行员,我会同他们握手致意。人们说德国人和英国人是表亲,虽然我们并不爱彼此。或者说,在内心深处,我们对彼此怀着憎恶的爱。当我想起我在英国的老友-真的是非常亲近的朋友呵-而此刻,我们却都在尽最大的努力将彼此从记忆中消除!多疯狂啊!
最近有一次,德国夜战团队在一个夜晚就击落了80架四引擎英国轰炸机。英国人一定清楚在德国的天空上方徘徊逗留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公平”这个词对英国人来说也并不陌生。是的,他们很勇敢......
我时常问自己,英国人到底是怎样成功地在全球局势中站稳脚跟的?是因为他们的体育,还是因为他们的公平精神?几个世纪以来,英国成功地建立了一套制衡权力的体系。他们也曾攻打过西班牙,荷兰,法国,波尔人和我们德国人。也并不是每一次都是正义的一方,然而他们国家的名声和威望却从不曾因此狠狠受损。
这会是一场深刻改变全球局势的战争,我认为英国的日益式微对整个欧洲都不会有好处。那些曾自以为是声称自己拥有绝对权力统治一切的人,将会在可悲与不幸中覆灭,世界地图上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身影。希特勒不会看到这场战争的结局,我们军人终于可以从这位暴君手中解脱。等到所有的納粹噩梦过去,德国人会一边舔舐自己的伤口,一边建造出一个更好的未来。双方的军人会握手言和,抛开过往的痛苦经历,并肩创造和平。
日后的孩子们会感激和尊重我们为和平所做出的努力,并且与我们一同重建这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祖国。他们可以责备我们在曾经那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错误的政治宣传蒙蔽双眼,但不会指责我们的执拗不放弃。他们会对自己生于一个没有战争的年代心生感激,也会用尽一切去维护这来之不易的和平,结束没有原则的混乱局面。
如今的人类是多么残忍地在自相残杀啊!在天空下方小镇在燃烧,火焰不断怒吼,将无辜的百姓困在人间炼狱。夜战飞行员的职责就在这儿,我们要在这儿保护我们的人民,防止敌军的致命炸弹落在他们身边,虽然所能做的不过杯水车薪。可我们依然会不断告诫自己保护祖国人民的责任,即便采用的方法是不对的。
也许德国是一个只适合远远爱着的国家。德国人又要再一次毁了他们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一切,我也是其中之一,只因为我们都是那么的不知轻重。希特勒因几场错误胜利而生出的傲慢自大令我无比恶心。在狼堡,当我前去领取我的橡叶勋章的时候,我曾直视过他的眼睛。一只困在笼中的老鼠。我无法想以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也包括我——曾盲目地听信追随这个人。
军人在战斗时并不是听命于自己,而是执行高层官员们给我们的命令。换句话来说,我们痛饮下那些纸上谈兵的“英雄”为我们调制的毒酒。
丑陋的挑起战争,战斗的却是美德。 —沃尔夫格斯

我们军人不是为politics而生的,那与我们的职责不符,也不会去反思一次行动可能会波及到的层面。军人所做的就是直接进入战斗,并相信自己是因为正义而战。在战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会有人来告诉我们这次行动的意图何在。由于离前线太近,军人们对于局势的洞察力远远不如大后方的那些官员,不管他们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还是只是胡言乱语,我们都缺乏正确判断的能力。即使是在和平年代,同样的事情也依然有可能发生,更别提当末日天启时时在你脑海中盘旋的现当下了。纪律性是一个军人应该拥有的美德。
军人当初入伍的誓言就是绝对的服从,也决不能在战斗时三心二意。每一个动作都有严格的纪律规定。战争让我们变成男人,而不是梦想家。不管胜利的战果有多少,我们始终清楚自己的认知是有局限的,从而变得更加谦卑。我们和战友之间从来不谈论战争局势,更别提politics了。如果我们当初对此能多些了解,如今是不是就不用时刻处于良心的谴责之中?但那样的话我们还能够无怨无悔地誓死战斗吗?
夜战飞行员在前线接受的命令是那么清楚、明了,就一句话:防止敌军飞机在夜晚轰炸我方城镇。不多不少。
好了...现在我可以亲切地想起我的那位好女孩儿,我的朋友。过去的几个月里,激烈的战况让我鲜少能够想起她,而此刻我终于可以坦白我对她的爱意。我能将她和脑海中的泛白回忆再次重合吗?不是该远离一切温柔、激起心中柔情的事物吗?但我需要你。我的思绪将永远与你同在,我爱你。'
年轻的贵族此刻置身于敌军之间 却又是那么孤独 恐惧在他周围制造出一片天地 在那缓慢燃烧的旗帜之下 他在其中漂浮. —里尔克《科内特·克里斯托弗·里尔克的爱与死》
'我二十七岁,真正的人生才刚要开始,依然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我会继续英勇战斗,但不是为了仇恨和复仇的欲望。战争结束后,我们军人会重建出一个光明的未来。祝愿将来的世代再也不必经历我的父辈和我们所经历过的一切。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位母亲的儿子。每一条生命都被上帝所照料。等到一切结束的那一天,我们会跨过前线,再一次找到通向彼此的道路。站在生命广阔原野的感觉妙不可言。'
…第二天清晨,当地人发现了这位年轻的亲王,就躺在他陨落战机残骸的不远处。他的双眼已经没有生命的痕迹。
He whom the gods love, dies you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