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盛唐诗》(宇文所安)&《唐诗一百首》(张廷琛 魏博思选译)
在读《盛唐诗》之前,我看到有人评论说,这本书不适合研究唐诗方面的人阅读。但是,我觉得……自己也不是准备深入学习唐代文学的人哇。所以读一读,也没有并什么妨碍。 读了之后,我有点读不懂……究其原因,我觉得大概有以下三条: 首先,这本书籍的作者是在研究了唐代诗歌,阅读了诗歌原典之后进行的二次创作。这就使我与诗歌隔了一层,尽管作者在其中也时不时地穿插一些理论相关的诗歌作为例子。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书籍原作者阅读的诗歌也可能并不是诗人原本写出来的版本,可能在历史长河中,还被他人修改过。这样一想,情况就更加复杂了。 其次,本书的作者是一名外国人,这本书的原始版本是由外语写成的,而我所看到的版本是他人翻译过来的,我与这本书的原始模样又隔了一层。 最后,翻译过程中,翻译人对英文版本或多或少都进行了加工,原本的意思也会存在散失的现象。翻译家运用的语言就是自己熟知的语言,我与译者之间又存在文化水平的差异,不一定能够完全理解译者表达的意思。 我就这样隔了好几层,看了《盛唐诗》这本书。 言归正传,我来谈一谈阅读《盛唐诗》这本书的感受。 从三联版的序言,我知道了《盛唐诗》是系列丛书中的一本,它前有《初唐诗》,后有《中国“中世纪”的终结》和《晚唐诗》。盛唐诗的划分是建立在盛唐这一历史时期之上的。但是书中的盛唐年表似乎与我们现在盛唐的划分不同,书籍中标示的盛唐年表是从中宗到德宗,我们对盛唐的划分是公元713年到公元766年这五十多年。这是外国学者较早之前对“盛唐”的错误划分,还是为了便于读者理解,翻译时后加上的,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盛唐诗的确需要观照前后时间段的历史,因为诗歌的发展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厚积薄发的。我猜想,与宋朝在历史上并没有“南宋”和“北宋”之分一样,历史上的唐朝也并没有分成四个时期,而是一个整体,不过后来便于研究,就将它分成了不同阶段。研究盛唐诗,不能局限于盛唐诗这个小范围,而应当联系前后时间段的诗歌,有可能还会涉及较远时间段的诗歌,比如诗、骚这一类源头诗。 在阅读过程中,我发现有些诗人的生卒年都不详,只能知道一个大致范围。这个范围是根据其遗存下来的诗歌的风格圈的。这仅仅算是一种猜想,暂时还不能确定下确切的时间。有的诗人,我们只能简单地圈出活跃时间。我详细阅读了王维的那一部分,作者给予王维的评价是王维拥有简朴的技巧。“技巧”一词,在我的印象里都是华丽、花哨的。而作者评价王维拥有简朴的技巧,我觉得有些意思,就仔细研读了王维这一部分。 王维的家族是太原王氏——唐朝四大家族之一,他母亲出自另一个声望卓著的家族——博陵崔氏,他活脱脱贵公子一个。他善于社交,广泛熟识同时代的诗人。家族的显赫,预示着其接受的教育是非常高档次的。他的身份因而多种多样:音乐家、画家、诗人、社交家…… 作为京派诗人的一员,宫廷诗是王维的必修课。宫廷诗的修饰辞藻发展于南朝宫廷的贵族环境,但它的最早应用只体现在诗歌技巧的精致化。早期的王维是外在精致的王维。这从《敕借岐王九成宫避暑应教》就可以看出来: 《敕借岐王九成宫避暑应教》 帝子远辞丹凤阙,天书遥借翠微宫。 隔窗云雾生衣上,卷幔山泉入镜中。 林下水声喧语笑,岩间树色隐房栊。 仙家未必能胜此,何事吹笙向碧空。 这首诗是一首颂美王子游览的诗,描写的场景、运用的辞藻贵气逼人,末尾将九成宫和仙宫作比较,这和符合旧宫体诗的要求。我以前是没有阅读过他写的这种风格的诗的,也算是增长了见识了。 后来,由于和岐王交往过密,受到牵连,被贬任济州,自然而然地,他就转向了贬逐诗歌的传统。他的贬逐诗沿袭初唐的贬逐诗,开始显露“简朴”的特点。他的简朴仅仅是语言的简朴,大诗人该有的深度还是没有少的。 《渡河到清河作》 泛舟大河里,积水穷天涯。 天波忽开拆,郡邑千万家。 行复见城市,宛然有桑麻。 回瞻旧乡国,淼漫连云霞。 《渡河到清河作》这首诗中的语言通俗,诗中讲述的事情一目了然。题目就能清晰地看出这段路程的起点和终点。前三句都描绘的是前望的景象,最后一句似乎诗人感应到来时路的召唤,回望故乡的方向,故乡的景致早已经望不见,徒留森漫的水面与天上的云霞相接。 唯有拿起,才可以放下。在后来的诗篇中,王维对精美的修饰技巧进行了有意的回避,这种严谨的简朴风格方成为其诗歌个性的标志。 良好的家族教育,不仅使得王维各方面都比较优秀,同时也使得他的诗歌深陷初唐的车辙。他的边塞诗以及前面提到的宫体诗、贬逐诗,都遗留着初唐的气息。 在他最后的岁月中,他日益成为虔诚的佛教徒,过着简朴的生活。他的诗歌从简朴的技巧到完全看不出技巧,浑然一体。其中《终南别业》是不得不提的一首,也是我比较熟悉的一首。 《终南别业》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王维在诗歌中对“空”的使用是很频繁的。这是我不由得想到《心经》中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这里的“色”并不是我们现在所想的“美色”,而是我们眼睛所能看到的东西。“受想行识”也是空,就是让我们抛却一切,五大皆空,这也符合王维的气质,因此我猜这也是他爱用“空”的原因。 在阅读了西方翻译过来的《盛唐诗》之后,我又找了本唐诗的英文译本——《唐诗一百首》(张廷琛 魏博思选译)翻了翻。 《唐诗一百首》中翻译的诗人较多,选择的诗也多是耳熟能详的作品。两位译者希望以此为引,为原诗的作者吸引更多的读者。不过,我发现很多地方并没有运用西方传统的语言,比如诗人名字用汉语拼音表示,并没有使用威妥玛,也不知道外国读者看不看得懂。我英语水平有限,很多诗歌看不大懂它的英文翻译,也根本发表不了自己的看法。不过,翻一翻也算是一种体验吧。我选了首自己看的懂的,觉得翻译得还行附在后面。 《赠别二首(其二)》 杜牧 多情却似总无情, 唯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 替人垂泪到天明。 Bidding Farewell (The Second of Two Poems) Du Mu Passion so deep appears as none: Before these farewell cups ,unable even to smile. The candle too takes pity on our parting, Shedding tears until the coming of the daw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