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慕克 | 我们的梦想永远不可能实现
帕慕克 | 我们的梦想永远不可能实现 2016-12-16 只要爱人的面容仍铭刻于心, 世界就还是你的家。 ▼ 我相信风格是一位画家有别于他人的一种瑕疵, 而不是如有些人声称的,是个性。 ▼ 衰老不只意味着没有体力, 也没有那么怕死;它意味着缺乏欲望。 ▼ 在追求他故乡忧郁的灵魂时发现了 文明之间的冲突和交错的新象征。 帕慕克 奥尔罕·帕慕克(Ferit Orhan Pamuk),土耳其当代最著名的小说家,西方文学评论家将他与马塞尔·普鲁斯特、托马斯·曼、卡尔维诺、博尔赫斯、翁伯托·埃柯等相提并论,当代欧洲最杰出的小说家之一。 和米兰-昆德拉的无奈遭遇一样,帕慕克也常常被解读为一个“政治小说家”,因为他直言不讳的对土耳其历史、文化、宗教、政治的激烈批评,就在个人很喜欢的另一个作家萨尔曼-拉什迪因为小说《撒旦诗篇》而受到整个穆斯林全世界追杀的威胁时候,帕慕克是第一个站出来声援和支持拉什迪的人。 类似的事情也在帕慕克身上发生过,因为他的言论,在土耳其经常受到民族主义者和极端主义者的死亡威胁,不得不随身带着保镖。2005年,他还受到土耳其当局的起诉,因为他“公开诋毁土耳其人民尊严”。 虽然帕慕克坦诚自己尊崇艺术,讨厌被贴上“政治”标签,但是他的唯一一部和政治有关的小说《雪》在出中文版的时候也被打上了“最受争议的政治小说”的荐语。他说:“政治不是我们热切为自己作出的选择,而是我们被迫接受的不幸事故。” 1952年6月7日,帕慕克生于伊斯坦布尔一个富裕的建筑商家庭,接受西式教育,1970年,18岁的他立志从事文学事业,放弃学了三年的建筑,辍学后转学新闻。之后22岁的帕慕克又放弃绘画,决心成为一名小说家。 1982年,对帕慕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在这一年他和俄罗斯裔土耳其姑娘阿依琳·特里根结为夫妻。并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塞夫得特先生和他的儿子们》,开始了职业创作的生涯。 1985年,帕慕克的第三部小说《白色城堡》完成,这是他第一本历史小说。五年后,《白色城堡》获得了美国外国小说独立奖,《纽约时报》书这样评论道:“一位新星正在东方诞生——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慕克”。 1990年,奥尔罕·帕慕克的小说《黑书》,成为里程碑式的作品,该作品让帕慕克在土耳其备受争议的同时也受到了广大读者的喜爱。1997年,《新人生》出版后,在土耳其引起轰动,成为土耳其历史上销售速度最快的书籍之一。1998年,《我的名字叫红》出版后荣获了2002年的法国文艺奖、意大利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2002年,出版的《雪》以思想深度而著称,是奥尔罕·帕慕克最钟爱的作品,他称这部作品为“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政治小说”。2003年,《我的名字叫红》荣获IMPAC都柏林文学奖,这部作品为他带来了巨大的荣誉,并由此奠定了他在国际文坛上的地位。2005年,自传式作品《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获得了德国书业和平奖,并荣获当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提名。2006年10月12日,而被瑞典文学院授予了诺贝尔文学奖。他是土耳其历史上第一位获此殊荣的作家。 我的名字叫红 如今我已是一个死人,成了一具躺在井底的死尸。尽管我已经死了很久,心脏也早已停止了跳动,但除了那个卑鄙的凶手之外没人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而他,那个混蛋,则听了听我是否还有呼吸,摸了摸我的脉搏以确信他是否已把我干掉,之后又朝我的肚子踹了一脚,把我扛到井边,搬起我的身子扔了下去。往下落时,我先前被他用石头砸烂了的脑袋摔裂开来;我的脸、我的额头和脸颊全都挤烂没了;我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满嘴都是鲜血。 很多年后我再度归来,终于又见到了你,我从前的情人。那些你的容颜散发出的光芒,那些被掩饰的甜蜜的微笑,那些深夜时分对坐在咖啡馆里加速的心跳,那些伤心的记忆,全都回来了。你应该知道的,我永远不可能忘记你。 当你热爱一座城市并且时常漫步探索其间时,不仅你的灵魂,就连你的身体,也会对这些街道极为熟悉,以至于多年之后,在一股或许因为忧伤飘落的轻雪所引起的哀愁情绪中,你的腿会自动带着你来到最喜爱的一个山丘。 有时候我们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一年又一年地抱着幻想,以为想的很有逻辑,直到有一天看见某样东西,一张脸,一件衣服,一个快乐的人,然后徒然明白了,我们的梦想永远不可能实现。 所有的不幸中,最悲哀的不是年华老去,不是娇容不再,也不是失去丈夫或生活贫困,而是生活中不再有任何人羡慕你。 在这种情况下,理智的人会立刻明白,无望的爱情怎么样都是绝望,他们会在明白了心中那条非理性的界线后,快刀斩乱麻,礼貌地宣布:“他们认为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我们也是这么做的。 低贱的作者为了金钱和名声,而且并不是为了自己的信仰和观看自己作品时的愉悦。只要这种人存在,人们就会看到世间越来越多的贪婪。 在死的墓地,看生的世界。如果活着,请你珍惜! 一位画家失踪了,随即被发现死于深井中,为苏丹绘制抄本的长者也惨遭杀害。遇害画家究竟是死于画师间的夙仇、爱情的纠葛、还是与苏丹的这次秘密委托?苏丹要求宫廷绘画大师和青年黑在三天内查出结果,而线索,很可能…就藏在书中未完成的图画某处。 我不想成为一棵树本身,而想成为它的意义。 美,来自于眼睛在世界上发现了我们心灵早已知道的事物。 离开伊斯坦布尔仅仅四年之后,我发现我已渐渐淡忘了留在伊斯坦布尔的小恋人的面容。惊恐中,我努力地试图记起她。但终究发现,无论你多么爱她,人是会渐渐忘却那久未见面的面孔的。 我听到了你们要问的问题:身为一种颜色是什么感觉? 色彩是眼睛的触摸是聋子音乐,是黑暗吐露的话语。因为千万年来,从各类书籍、家什中,我听到了灵魂的细语,如同风中的窸窣呢喃,请允许我说,我的抚触就好似天使的抚触。一部分的我,严肃的那一半,捉住你们的视线;而欢愉轻松的另一半,则在你们的凝望下飞入天际。 我身为红色多么的幸福!我炙热、强壮。我知道人们都在注意我,我也知道没人能够抗拒我。 我从不隐藏自己:对我而言,精致优美并非出于柔弱无力,而是来自果决和毅力。因此,我常常把自己置于众目睽睽之下。我不害怕别的颜色、阴影、拥挤,甚至是孤寂。能够用我战无不胜的火焰,涂覆一张期待着我的画纸,是多么的美妙!任何地方只要有我,就会看见眼睛发亮、热情奔腾、眉毛扬起、心跳加速。看啊,活着是多么的美妙!看啊,能够看见是多么的美妙!活着就等于能够看见。我无所不在。相信我:生命从我开始,又回归于我。 我是一棵树,而且我很寂寞,我在雨中哭泣。看在安拉的分上,听听我想说的话。喝点儿咖啡,不要犯困,睁大眼睛,就当我是精灵一样,听我给你们说说为什么我会如此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