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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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橘者,幼年生长于楚地。
荆楚一带多野狸猫,穿梭于旧楼小院,飞檐走壁,偷鸡窃鱼。橘喜狸猫皮毛蓬乱,偶有鱼汤剩饭,均放置墙边供其食用。
橘父擅于垂钓,常以捕获红色鲤鱼沾沾自喜,圈养于广口圆肚大陶缸中。水内移植有水草葫芦,夏日叶茎葱郁,红鲤穿梭其间,赏心悦目。
直至一日——
“我鱼呢?”
橘爹的声音即使经过了一个卧室加一个客厅也没有丝毫减弱,震耳欲聋。
彼时,我正在厨房翻找剩下的蛋糕,准备照常放在野猫出没的地方,需知,经过我长时间软磨硬泡,姥姥已经答应我可以把猫带到家里养。
橘爹炸了毛:“不许啊!不许,听到没有。”
他嚷嚷着“有猫没我有我没猫”,就这样过了近二十年,我到北京读书,继而留下来工作。
一人生活难免孤寂,我领养了两只流浪猫,橘爹自然又不乐意了,他在视频的那端张牙舞爪:“自己生活都处理不好了,还整只猫,净给自己找麻烦。”
我一天总有那么十几小时在外上班不能顾家,于是在客厅安了个监视器,好时不时看看猫在做什么。姥姥也是喜爱这类毛绒生灵的,我将链接发去,帮忙安装程序的自然又是橘爹。只见他额头上架着老花镜,一会儿放下来研究安装说明,一会儿又架起来朝着视频中的我嗷嗷:“我就说养猫不安生,还浪费钱,买个什么监视器,好好上你的班。”他虽这么说,但还是极为认真地把程序安装好,又认真地一步一步告诉姥姥如何操作。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养了猫后,橘爹发来视频邀请的频率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他的起手式也总是那么一致:“猫呢?嗯,我知道不在你屋里,我就问一声,省得看着闹心。”
一个周末的中午,我正在床上躺尸,橘爹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你快去客厅看看,八大山人在啃什么,别是把塑料袋吃了。”他语气严肃急切,吓得我一个打挺跳到地上,赤脚跑到客厅一看——原来猫正安静地蹲在地上喝水,他和监视器的摄像头中间隔了个塑料袋子。
如今,已至年末,就在昨晚的电话中,橘爹板着脸清了清嗓子:“咳,你过年回来八大山人怎么办?”
“朋友会上门帮忙铲屎喂粮的。”我笑嘻嘻。
“不行就带回来。”橘爹扁了扁嘴,“我就说,猫真是太烦人了。”
此为沈氏橘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