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名字
我生活在一个没有名字的湖里,我也没有名字。正午的太阳下,水面上明晃晃的一片亮光,一道巨大的彩虹以站立的姿势向着空中去了。四周寂静无人,从山坡上吹来白色的风,竹林在我的眼皮上投下模糊的影子,我翻个身,接着打盹儿。光线暗了下来,我在一片海里,海水清凉干净。我闭着眼睛游泳,突然海水被抽去,我从空中坠落,四周是白茫茫雾气,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我醒了,手脚有些发凉,就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更高些的地方,躺在了阳光里。秋天的日头下的很快,天边泛起无数死鱼肚皮的惨白。惨白里透出淡蓝的底色,底色越来越深,直到黑成一块巨大的幕布遮住了一切。星星出来了,这一天也结束了,在这满天星光里,我的思绪活泛起来。
孩子呱呱落地,我止不住地亲他吻他,看着他的小脚丫,觉得一切疼痛都值了。可高兴之余,发现日子比想象中悲惨,生活并没有因为你勒紧了裤腰带就放过你,在柴米油盐中一些东西终究变了味,孩子爸开始酗酒,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经常晚归,我感受不到他对我的爱了,我一个妻子,一个妈妈,真不容易啊;妻子好像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恋爱时的知性和通达了,我拼命的加班,换不回她一句肯定,我的苦闷无处发泄,爱上了喝酒,交了些敢爱敢恨的朋友,和他们在一起,我感到快乐,没错我就是爸爸;他们总是在吵架,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呢,我还是个孩子啊,于是就把错归在自己身上,我变得沉默和孤僻,很多年后,有人向我说爱情,我扑哧一声笑了。我想你已经猜出来了,我是那个孩子。
我时常搞不清楚自己是谁,因为我可以是任意一个人,见过的,没有见过的,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有可能,不定时,不定期,我成了另外一个人,听起来有点像变形计,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来,这让我苦恼不已。本质上我是一个小气的人,用计算机的术语来说是内存较小,多视角的切换让我恍惚,当然我cpu性能也欠佳,这条以后再说。可冥冥之中,我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这个决定不能更改呀。我相信人做一件事情都会有目的,可我猜不透这件事情的目的。我口拙手也拙,写不出东西也说不出花儿,倘若他想通过我来表达些什么,恐怕我要让他失望了。那时候我把这件事情理解为恶作剧。
我对恶作剧极其厌烦,这种厌烦主要来自初中砖瓦房后面的一排杨树下,在这里,我的车子经常被扎,作案工具是各种钉子,我止不住愤怒,我想打人,因为我不得不手推一公里去补胎,我没有抓到这个人,当然对选我的这个人也没有办法,我是只被实验了地无辜小白鼠,我的混乱一定被做了记录,或许有些地方他还不满意,但我顾不得他,于我来讲,新奇过后,是一片悲凉。
(此处略过5000字)
我当然明白人有一切选择的权利,先辈们用漫长的时间解除了人对物,人对人的依附关系,但只限在理论上,法律里,同理这个理论上的事情还有,所有的猫都会抓老鼠,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正如股民掌控不了股市,我们也掌握不了人生,做出的选择或多或少地受到他人影响,处在时代车轮下的无奈更是让人心酸。有人说我太悲观,说生活中不止有苦痛和无奈,也有点滴的小幸福,我懂,参差多态,乃幸福本源,说世上若没有苦难便也没了欢乐,我也懂,但这并不影响我讨厌沉重,即使是沉重里开出的花也会让我难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娶妻生子,讽刺的是,我终究是抛弃了她们,我跑了,潜入了这片不为人知的水域,渐渐的,我的手脚间长出了蹼,背部却隆起,看上去像个扁长的草帽,我想你已经猜出来了,我成了一只没尾巴的龟,长相怪异。我的新技能是吹泡泡,我吹出的泡泡又大又圆,当他们升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倒挂的彩虹,彩虹总是消失在白云上,我眯着眼睛想不起我是谁,只是有些时候会做莫明其妙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