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干事日记:采访稿和编辑稿
有时候,媒体采访我,我的回复可能没有全部被刊登出来,也有些话并不是我说的,但最后发表出来了。
比如,上个月,《中华手工》采访我。我的答复是这样的:
1,请简述一下目前现阶段的状况(包括项目整体概况、项目进度、社会反响、未来计划等)。
“去远乡学手艺”项目是从2013年开始发起的,最初的构想是:鼓励出门游玩的都市人到某个乡村去学手工艺,并以公平贸易原则合理支付学费给到手工艺人群体。期望这些手工艺人群体获得收益后,有可能让其家庭生活运转趋向正常,比如说父母可以在家乡劳动为其子女支付学费和餐费,不用外出打工,从而避免造成留守儿童、失学儿童,夫妻分居和空巢老人等社会问题。最重要的是,这些手工艺人群体家里的子女能够从父母的榜样中得到鼓励,从小培养起靠劳动赚钱而不是等待外界救援的心态。
目前通过多家社区型社会组织的推荐,和他们扶持的5省12个少数民族村寨的手工艺人建立了合作关系,涉及了刺绣、织布、染布、银饰和木工等5大类工艺,每个少数民族的刺绣和编织都有不同的图案和操作方案,所以旅客到每个村寨可以学习的工艺都不相同。 参与的群体包括了4岁-70岁的年龄层,女性居多。2018年的“去远乡学手艺”的出行次数和参与人数比往年有所增加。因为上海乐创益公平贸易发展中心的工作区域主要在上海,所以从上海出发的比较多。从旅客反馈来看,也有一些人是前几年就已经知道这个公益项目的,但今年才安排出行。因此可以判断未来还有更多的群体会出行。 从细分人群的传播策略上,2013-2015年都是以影响乐创益的志愿者和大学社团出行为主,2016年在白领群体进行推广,2017年在亲子家庭进行推广,2018年在青少年群体推广。每个群体之间都会有不同程度上的叠加,也达到了比较不错的传播效果。 目前12个村寨的接待量十分不平均,比如去贵州省控拜村学习银饰制造是最受欢迎的一个体验项目。银匠师傅龙太阳是一位返乡青年,相对于其他匠人更善于表达,也积极扩展了和一些旅行社的合作,所以他家的接待量已经是超负荷的。2016年他本来外出务工的儿子龙小虎也返乡协助父亲一起创业,多名银匠也加入了龙太阳的团队。但其他村寨目前都还没有达到饱和的程度。 社会反响不是很理想,目前在“公益圈”或“手工圈”大家可能都会对这个项目会有所了解,但是离开这两个领域的认知度就不高了。 目前正在进行中的是《乡遇公平贸易——去远乡学手艺》的绘本工作,绘本作者倪醒已经完成了湖南苗寨和云南普米寨的创作,正在物色出版社,希望通过书籍的传播可以覆盖更多的群体。另外,2019年计划和贵州的白兴村村民合作,去策划一个升级版的“去远乡学手艺”——“公平贸易思享营”,即旅客除了在村寨学手艺,还需要贡献出智慧和行动力来协助社区营造。之所以设计这个环节,也是来自一些家长和教师群体的诉求,所以去探索一下可行性。 从5年的发展来看,“去远乡学手艺”还是一个有生命力的项目,不过需要慢慢滋养。
2,项目实践中遇到的问题以及解决途径。亟待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从乐创益要影响的旅行者层面,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无条件的接纳这个项目,虽然他们觉得这个项目很有意义,但是让他们亲自践行,还是十分犹豫。比如,这些村寨的交通并不方便,没有公共汽车运营;有些村寨还是旱厕,或没有淋浴设备。有些人的第一反应是:“如果这些最基本的生活设施都没有建立好,怎么可能吸引外来的人呢?”
这个我们也只能无奈地回答一句:“只有近距离接触贫困,才可能做得更多。”
我觉得在公平贸易基础上设计的“去远乡学手艺”项目,是需要体验者的道德消费意识去支撑着的,如果这个意识没有到位,强求也无用。
目前我们都会告诉体验者到了村寨之后,要以国家制定的最低工资标准来支付费用,都是口口传播的模式。
从乐创益合作的少数民族手艺人方面,由于他们的教育背景(大部分甚至没有接受过小学教育)和见识所限,所以沟通和交流方面也不太通畅。解决的途径有两条:
1,募款对他们进行培训,提高他们的能力。但乐创益的募款能力太弱,除了2012年腾讯基金会资助支持了6位少数民族手工艺人的培训计划之后,就没有再开展了。
2,现在国家委托给高校的手工艺类培训项目很多,如果可以联系到他们加入一些“公平贸易”和“DIY教室运营”的课程,是会对少数民族手艺人会有帮助的。
这两条解决途径我们都有在努力,但目前尚未见成果。
不过,相比而言,亟待解决的问题是传播,如何让体验者了解这个项目以及依据公平贸易原则参与进来,宣传渠道还是太少了。
3,希望在政策上给予哪些支持和帮扶?
我曾经有过一个设想,就是允许都市群体多几天假期,但前提是只能去一些偏远的贫困地区才可以申请休假。这个也是让公众能参与到“精准扶贫”的一个途径。我这几年和诸多都市群体的交流中就发现,都市群体对于中西部地区乡村的贫困了解太少了。有人问:“中国还有高铁到达不了的地方吗?”也有人问:“村寨里有安装空调吗?”“去远乡学手艺”的口号是——一旦近距离接触贫困,就想做得更多。而我也确实发现一些旅行者在近距离接触贫困之后,与当地的乡村产生了链接。即使在返回都市后,也会找机会协助他们在旅途中认识的手工艺人。上海白领钟晨曦于2016年夏天去了湖南省凤凰县老家寨,这是一个全村133户(668人),但国家级贫困户有62户(261人)的村寨。返回上海之后,她便在微信朋友圈为村里的绣娘介绍刺绣围巾,并获得订单交给绣娘制作。上海跨界生态创新设计师余声于2018年春节去了云南省兰坪县联合村,和村民们生活了一周并制作完成了一把羊头琴,2018年6月,他又将召集一些志愿者前往联合村,希望为改善村民的生计出谋划策。16岁的张语孙是来自上海中学的高一学生,2018年4月在湖南省凤凰县老家寨度过了3天2晚后,返回学校之后即在校园组织了“苗绣”订制的活动,动员同学们将服装寄给绣娘进行个性刺绣的订制。但现实却是是很多人想参与但缺乏时间,毕竟每年固定的假期就那么几天,所以我想如果政策可以给到这些都市群体(包括学生)错峰出行的假期支持就好了。
《中华手工》12月最后出来的文章是这样的,注:加粗字体的不是我说的。
2013年,我们发起了“去远乡学手艺”项目,希望都市人到乡村去学手工艺,并合理地给手艺人支付学费,让手艺人的生活正常运转。这样做不仅可以让父母可以在家乡劳动为子女支付学费和餐费,还促使手艺人的子女以父母为榜样,从小培养起靠劳动赚钱而非等待扶助的观念。
我们跟5个省12个少数民族村寨的手艺人建立了合作关系,主要涉及刺绣、织布、染布、银饰和木工5大门类。
现在,这12个村寨的接待量明显失衡,比如去贵州省控拜村学习银饰制造是最受欢迎的项目,银匠师傅龙太阳是一位返乡青年,善于表达、积极扩展,并与旅行社合作。2016年他本来外出务工的儿子龙小虎也返乡协助父亲一起创业,并邀请多名银匠也加入了龙太阳的团队。虽然这给手艺人带来了收益,也给当地经济带来了一些活力,但“人满为患”也给这里带去了一些负面影响。而其他村寨的状况就相差许多。
“去远乡学手艺”虽是一个在公平贸易基础上设计的项目,但也是需要体验者的爱心去支撑。例如上海设计师余声于2018年春节去了云南省兰坪县联合村,6月,他又将召集志愿者前往,希望为改善村民的生计出谋划策。虽然,我们的力量还比较弱小,但我们希望从点点滴滴改变手艺人,让他们过得更好,让那些被遗忘的村寨自然、和谐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