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可夫斯基的意象

塔可夫斯基拍火特别像曼德尔施塔姆写火，燃烧吧，我干燥的生命。想起来镜子里面女孩子有点伤口的嘴就很美，生命的干燥。火元素在塔可夫斯基的镜子里代表净化和复归，燃烧记忆的就是火焰，来吧，到我生命中。我还记得那个女孩子手里拿着木柴点燃的火焰。塔可夫斯基的水属于他自己，水是时间本身，记忆的母体，万有的所有。镜子里拍到的水的意象，比如母亲猝然苍老那一幕，房间在崩塌，和水一起坠落。塔可夫斯基拍房间潮湿的墙壁像钟乳石，水溶解石灰滴落，形成钟乳，样子鲜得像奶，这就是时间的形状。风和土不知道。树木很明显和十字架、基督、耶稣有关。

转到《乡愁》里面，水和火反倒成了孤独的象征。一个人是一滴水，两个人合起来，也不能成为更大的一滴。房间里面水滴的声音是彼此独立的。最后疯子自焚的火，诗人捧着烛火穿过水池，他们都死在了实现的那一刻。威尼斯在俄罗斯文化里非常特殊，很多俄罗斯文人在威尼斯停留过，威尼斯本身的意象就是水。

水和土对文明来说就是两个最基本的元素，波斯人要求希腊人臣服，讨要的就是水和土。俄罗斯文明是一个很典型的土地广袤，缺水的国度，这个文明最大的理想就是拥有出海口。这是为什么克里米亚对俄罗斯来说意义重大。塔可夫斯基土的元素也好猜，故乡，土地，生活的一切，人的肉身，都是泥土而来。

往神话的角度去找，风、水、火、土的意思很明显。火是牺牲、献祭、净化，人们深感不洁都会依靠火焰净化，比如中国的跨火盆。水是清洁、洗礼、接纳，约翰为耶稣施洗用水，水葬的变体到处都是，屈原投河，奥菲莉亚自溺，还有丁尼生夏洛特女士坐着船顺水而下半路死去。土是生长、繁殖，男女来自于泥土的神话很多，男女的结合和土地的生命力联系紧密。风不好说，我印象里拜风的仪式很少，炼金术当中空气元素象征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