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中国知识产权主题对谈 | 20170912
主持人:在音乐圈,知识产权保护是一个什么样的现状?
李健:我个人认为,现在还处在一个起步,或者是说是一个转折点,人们开始意识到版权是很重要的。然后很多文艺作品不是可以随便拿来使用的,它不是一个,它跟公共财产又不太一样,理论来讲,因为它属于私人财产,音乐人好像似乎彼此心照不宣,感觉到好像音乐人的这个春天似乎来临了。当以前人们谈论这个版权的时候,漠视甚至强硬。我记得我早年在水木年华的时候,那时候就一直是盗版,因为盗版是我们一个,似乎是一个长时间困扰的一个问题,人们觉得正常,但后来,尤其是网络似乎带来了一个更大的转机和改变,因为网络上人们可能比盗版更容易了,盗版可能还有点成本,网络基本是零成本。一个存在的问题变得更加荒诞了,更加严重了,所以这个时候可能出现更大的转机和人们的高度重视,尤其是近年来各大网站对音乐的保护开始了,或者说开始挺久了,尤其在今年,我觉得是各大音乐门户网站都纷纷开始了真正的行动,开始每个公司,每个歌手的谈判,我觉得这个事情好像真正落实到行动上了,尤其是在我参加《我是歌手》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些歌手被原告诟病啊,或者是唱片公司这个版权的所属问题来讨论,我觉得这都是好的事情,即使是纷杂,即使有异议,它证明了人们认为这不是一个简单问题,或者是人们认识到版权是个问题了,这就很好。接下来如何保护,如何赔偿,只能请这个宿院长来谈谈了。
李健:我有疑问啊,问一下宿院长,是不是只有北京才有这种版权的法院。其实这个重视非常好,这个意识我刚才还在和宿院长说,比如我们小时候认为电视就应该免费看的,人们认为看不见的东西常常就不应该花钱,是吧?你看电视很多老百姓认为就应该免费看的,歌呢,我就应该免费唱,我唱你的歌怎么还交钱呢,这事很主观认可的。从我直觉上来讲,为什么说知识产权的保护,对内地的音乐环境是一个最重要的,我有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就是当所有的人各司其职,歌手就应该安心唱歌,不一定要完全,一定要,没有创作才能的人也要硬逼着写歌,为什么?因为他得不到好的作品。写出好歌的人呢,都希望自己去唱,靠版权其实是很难维生的。如果有一天各司其职,作曲家安心作曲,靠版税为生,歌手呢,就唱歌,然后每一场商业演出付给作词作曲的钱,包括编曲的钱,这样子才是一个真正好的状态。

主持人:哪一年之前是感觉自己的生活依然是不够优雅的,如果一直靠版权的话。
李健:我如果是靠版权一直是不够优雅的,我是比较幸运啊,我要靠版权为生,我早就饿死了,说心里话。我曾经说过选秀这种节目对乐坛毫无帮助的,按理说都应该是唱的好的人才能参加,很多音乐人来参加,为什么?很多人是被逼无奈,因为靠创作,靠版税是无法为生的,他必须走到台前,但这有个问题,并不是每个作曲家幕后的人都适合当歌手,走到幕前,它很细化的,没有必要逼迫每一个幕后的人都跑到幕前来,因为并不是每个作曲家都能够演唱的,适合你的,也能适合幕前的,这个解决了,我想真正音乐的春天,音乐行业的真正的原创的能力才能提高。这跟相声小品一样,你一年写一个相声赚几千块钱,这是很难为生的,相声演员也不会付给这个版税,以前我们国家叫做稿费啊,一次性给你钱,不太可能每出版一次给你一次钱,现在就是这样的,当有一天真正可以这样很守法。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很多歌手到六七十岁,到晚年的时候,他无法演唱,他靠什么生存呢?
李健:很多新的技术,云计算这些东西,包括互联网,很多的法律很多事情应运而生,法律必须要重新调整,因为社会越文明,法律越细,就像以前那种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它都不够细,三年和十年差老远了,其实就应该非常细化,比如著作权,什么算作侵权,比如音乐抄袭国际上是四小节,但是有的歌曲,我个人只从作曲来讲,有的音乐两小节就能看出是否抄袭,但有的音乐八小节你都很难判断,你不能一概而论。但流行歌曲的话,你可能如果完全靠灵感,靠自发,可能两个小节完全一样都不太容易。我从当歌手就开始说盗版,一直都没解决,真正后来解决是因为更严重的免费下载,当一个更容易,更恶的事情,更荒诞的事情,取缔了原来没有那么荒诞的事情的时候,所以到今天为止我们开始真正的把这件事情放到桌面上来谈,有一些真正的举措而不是仅仅口号式的解决,解决是需要细节的,所以我还是希望更快得以改善,因为很多人的创作能力,很多优秀的作曲家,那些人才他的有效期很短,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得到应有的保护,他可能改行了,他活不下去了,你就是浪费了一个人才,尤其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很多这些热血少年们的音乐热情不会挺太久,很少有人因为热情生生不息,他也面临着生存的压力,面临着生活,所以其实这些是很迫切的问题。
主持人:在《我是歌手》中唱了许飞的歌,你坚持给许飞经费,她是拒绝收你的钱。
李健: 这种拒绝来讲,是来自一种人情,理论上来讲,是不应该拒绝的,这种拒绝包括两个意思,一种是她觉得我唱她歌对她来讲,我们是朋友,她很高兴她的歌增加了一个版本,另一种原因,隐藏的另一个原因是,就是别人演她的歌曲,这种付费,她可能还不太习惯,多年来没有人给过,多年来没有这样的一个理念。
李健: 我们这代音乐人还算幸运的,能够眼巴巴地看到春天即将来临,能够赶上一个好的环境。多年以前,因为我也是著作协会的会员,在我生活比较穷困潦倒的时候,我记得是马上要过年了,北京的冬天也很寒冷,我这个因为没什么钱,心情更加寒冷,突然收到一个信封,挺厚的一个信封,是作家协会给我的,因为之前钱很少,都是一两千几百,突然间我发现,我通常都看后面总计多少钱,我一般不看前面细节,比如说用你的彩铃了,用你的商场背景音乐了,总计四万多块钱,当时我好像感到寒冬腊月里,好像春天直接来临了,非常兴奋,来自少年那种喜悦,更多是来自这种尊重,当然喜悦比尊重更多一些当时,所以我就感觉到这个钱对创作者来讲,是非常重要的。我为什么比较佩服那些作家啊,因为在我印象中作家都比较清贫,这稿费都拿的比较少,而且是比较之后的,结完算之后,出版多久了,一年以后才能发给你,所以作为一个纯作家,天天靠文字为生,然后在文字上要求很高,每一句话都是这个精打细磨,其实这样的劳动更应该给予尊重,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三思而后行,所以非常辛苦。包括我作曲也是这样,很累,我昨天也是在录音,写一首歌就是偶尔一句话,一个旋律或者是一句歌词,都是翻来覆去这样想,所以它是都有一个体力劳动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