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性别暴力”日|文学中的反性别暴力血泪史
“消除性别暴力16日”运动由美国罗格斯大学全球女性领导中心 (Center for Women’s Global Leadership) 于1991年第一届全球女性领导会议上发起。“16日”活动从11月25日起至12月10日结束,起始日期选择的背后有着深刻的含义:1981年起部分女性运动活动家将11月25日作为反抗妇女暴力问题的纪念日,而12月10日则是联合国于1948年通过《世界人权宣言》决定的“国际人权日”。活动发起者选择这两个日子作为运动的起止日象征着暴力侵害女性与人权问题的关系,强调出暴力行为是侵犯人权的表现。
2008年,前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先生针对这一问题发起了“联合国制止暴力侵害妇女行为联合运动”,简称“UNiTE”。
UNiTE 活动一经成立就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支持,来自不同生活背景数以百万的人们加入了这一行动呼吁。为了使活动继续在全球范围内得到推广和传播,官方经征集和讨论将温暖明亮的橙色选定为反对性别暴力的主题色,寓意脱离暴力阴影的妇女和女童会拥有更明亮的未来,所以消除性别暴力日也被称为“橙色日” (Orange Day)。为了使“橙色日”被更多群众熟知和重视,UNiTE活动于2013年正式宣布每月25日都是“橙色日”,呼吁大家在当日穿戴有橙色元素的衣物和饰品等,以此来支持在全世界范围内防止和消除对女性暴力行为的努力。
在20世纪以前,女性没有光明正大受教育的权利,除了简·奥斯汀、勃朗特姐妹这样接受了良好家庭教育的女性,很少有人通过写作来为女性发声,反抗性别暴力。
21世纪,越来越多的作家开始书写女性“反性别暴力史”。意大利、美国、中国台湾、阿富汗的女孩们,她们都遭受了怎样的性别暴力,又是如何绝地反击?
那不勒斯四部曲
意大利作家埃莱娜·费兰特的那不勒斯四部曲《我的天才女友》《新名字的故事》《离开的,留下的》和《失踪的孩子》讲述了一对生长在意大利那不勒斯的密友一生的故事。其中,关于性别暴力的侵害与对抗,贯穿了她们的一生。
莉拉和莱农是一对生于那不勒斯的平民女孩,莉拉童年时相貌平平而莱农很早就“长开了”。在莱农上中学之前,城区的恶霸马尔切洛·索拉拉就经常对她出言挑逗,甚至试图在大街上把莱农拽上他的跑车。而此时莉拉第一次展现了她过人的勇气——她当场拔刀横向马尔切洛,威胁对方不准再纠缠莱农。
此外,她还在智力上碾压城区所有的同龄人,绝不会因为对方有钱有势、是男性,就克制自己的出众。

然而聪慧勇敢的莉拉并不能时时刻刻都逼退那些来自男性的权威和暴力——父亲不让她升学并且打骂她;城区的几个富二代对她死缠烂打,最后她出于家境贫困和自身的弱小不得不嫁给其中一个;婚后她被哥哥和丈夫软硬兼施推到两家店铺中干活;好不容易离开丈夫后她到工厂打工,还要忍受同事和上司的骚扰。
和莉拉相比,读了大学、走出城区的莱农要幸运许多,但依然是性别暴力的受害者。情人三番五次地欺骗她,写作事业因为生育而中断,在书里写了性爱片段就被学者们讨伐、被城区指指点点……
她们与自我、与那不勒斯,也与性别暴力搏斗了整整一生。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台湾天才女作家林奕含因中学时代遭到老师诱奸,后创作了一部故事相似的小说,即《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在小说出版后不久,林奕含也因多年严重的抑郁症而自杀身亡。
房思琪生于台湾高雄一个商人家庭,她家境优越,从小受最好的教育。但她的父母对她关心不足,性教育方面接近空白。才华横溢的她沉湎于文学,以为渊博的国文老师李国华就是文学的化身,是可以指引她前行的人。
在房思琪被引诱成为李国华情人并察觉到自己的堕落之后,她试着向好友刘怡婷求助,怡婷却因为一向崇拜老师,又憎恨思琪的疏远,将思琪推开了。直到思琪被折磨成精神病人,怡婷才知道老师是衣冠禽兽,被他豢养、凌辱过的女生们也都在他的威胁下求告无门。
在思琪精神失常后,甚至只有怡婷和邻居姐姐许伊纹常来看她,她的父母、邻居叔叔阿姨,这一群虚伪的资产新贵,却还和李国华在饭桌上谈笑风生,把她当做一个笑话。

除了一群经常私下讨论泡女学生的中年男教师,书中还写到了思琪和怡婷的大朋友——邻居许伊纹。许伊纹是名校文学博士在读生,因为与富二代钱一维恋爱而放弃学业结了婚。婚后钱一维屡次对许伊纹施暴,她出于温柔的本性和对丈夫残存的爱意忍了下来。直到怀孕时被打到流产,她才终于离了婚。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将中国女性的温柔蒙昧与男性的自大妄为写得淋漓尽致,撕开现代社会血淋淋的一角,从中折射出性教育的缺失、社会监管的缺位和结构性的性别压迫。
林中女孩
英国女作家贝丝·刘易斯曾做过出版社编辑、银行出纳和杂技团演员,拥有丰富的旅行经验和无与伦比的洞察力。其处女作《林中女孩》畅销全美,成为美国亚马逊2016年度选书。
《林中女孩》讲述了一个小女孩在森林和荒野中的故事。鹿妮儿的父母都在远方淘金,她与外婆相依为命,一次暴风雨后鹿妮儿在森林中走失,被猎人克里加尔收养。

多年后鹿妮儿才发现克里加尔是个连环杀手,杀了许多人,她从小木屋中出逃,一路经历荒野的残酷,被男人欺骗、拐卖,在船上刺死了准备侵犯她的买主,并解救了另一个被卖的女孩佩妮洛普。
佩妮洛普出身良好,却遭遇了从父亲到陌生男人的一系列性别暴力。她与鹿妮儿一路相互扶持,从厌恶彼此到真心相待,一起对抗不公和暴力,并在鹿妮儿父母的矿地上建起了属于她们的小家。
《林中女孩》是一部层次丰富的小说,自然、成长、复仇、救赎,在邪恶和肮脏中发现人性的钻石。
灿烂千阳
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塞尼在《追风筝的人》之后创作了关于阿富汗女性生存状况的小说《灿烂千阳》,被《华盛顿邮报》称为通俗小说中的精品,一本关于勇气、荣誉和宽容的书。
《灿烂千阳》的女主角玛丽雅姆从出生起就是男权社会的受害者,作为私生女,她只能和母亲一起挤在山上一座简陋的泥屋里。玛丽雅姆从小渴望父爱,认为每周来看她一次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直到十五岁时被父亲嫁给鞋匠拉希德,她才明白父权社会的真相。
鞋匠拉希德性格乖戾,常年酗酒,也对妻子随意施暴。在玛丽雅姆流产七次之后,拉希德将她视为废物和奴隶,并娶了莱拉。莱拉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父母一直在对阿富汗的眷恋和对欧美自由生活的向往中犹豫不决。当他们终于决定移民时,父母被炸弹炸死,只剩下莱拉一个人。为了活下去,莱拉嫁给了拉希德。
一开始,玛丽雅姆对年轻美丽的莱拉满怀敌意,但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玛丽雅姆明白了莱拉不过是同样受到男权社会迫害的女性,她们同病相怜。玛丽雅姆下了最大的决心,要帮助莱拉脱离这个充满阴影的家庭。

《灿烂千阳》标题来源于一句阿拉伯民谣: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的明月, 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在这本书里,我们已经看到了阿富汗女性未来的曙光。
在这四本书中,除了房思琪和林奕含永远陨落,其余的女性人物都用自己的方式反抗了性别暴力。她们许多手段都是原始的、粗暴的,像男权曾施加在她们身上的一样。面对问题,暴力永远是最糟糕的解决方法,但在女性暗无天日的时刻,它也是唯一有用的方法。
20世纪初,在一向以保守著称的英国,女权活动受到打压,女权活动家艾米丽为了争取女性投票权,冲入赛马场,死于国王的马蹄下,才推动了英国落实女性投票权的进程。正如艾米丽所做的那样,历史上无数女性的奋斗,才能换来今天女性权益的进步。
在不反思暴力和性别压迫的社会,不仅仅是女性,男性和其余的性别少数群体,也同样会是性别暴力的受害者。橙色日,让我们一起为消除性别暴力而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