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善良

周末无聊，收拾收拾屋子，放上一首安静的音乐，泡一杯咖啡，翻开那本放了很久的书《月亮与六便士》。这本书可以说是百年经典了，作者毛姆被称为是最会讲故事的作家之一，一点不假。就像作者说的那样，这个故事是他的第一手资料，通过作者的视角犀利地剖析他眼里的人性，这确实给了我很多的真实感。作者对读者可以说是很友好的，大量作者的看法就那样赤裸裸地给你，让我们都能参与对人性的探讨，没有什么高深隐晦的思考，只要有经历的人都会得到一些共鸣与思考。当然，这也是这部作品的高明之处。故事的引入，发展，一个又一个的高潮，每一个故事情节的发生都让我意想不到，但看完之后又觉得仿佛可以理解。

今天是二刷，第一次看这本书是在火车上，那次确实是粗糙地看完的，就记得个大概主线，连人物名字都记不得了。今天再来看这本书，真的埋怨自己当初咋就没有好好读呢。也难怪，最近在人生的又一个转折路口，常常思考人生的意义，我到底为什么而活。我到底是应该像作者说的那样，受着良心道德的约束，还是像查尔斯那样，不在乎，只遵从自己的内心。带着这样的困惑，看这本书当然是极好的。怎么说呢，愿上帝指引我正途。

可是今天，我不想聊查尔斯的月亮或是艾米的六便士。因为我惊讶的发现，我和可怜的德克竟有着这么多的相似点。作为注定的配角，一个被用来随意戏谑的角色，却往往映射着大众的我们。小人物的悲哀就在于，没有人会愿意真正去关心你的感受，就是受到不公的对待，读者也会残忍的视若无睹，只要自己喜欢的主角好好的就行了。

废话不多说，让我们今天来聊聊德克，这个可怜滑稽的家伙。按作者的话说，他是一个介于普通又不普通的艺术家。我更愿意称他为艺术家而不是画家，首先他不是个有天分的画家，他的画受到俗世的追捧却得不到真正画家的认可。但是他又是那个懂画，懂音乐，懂艺术的人。他对艺术的追求胜过一切。他的画，虽然被同行认为不真实，但是那确实是一个荷兰人眼里的意大利啊，他在真实地描述着自己眼里的世界，就像查尔斯描述着自己眼里的世界一样。他们都不被世人所理解，但是他们都是有自己思想的艺术家啊。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不喜欢德克被别人嘲笑。

我说德克可怜，并不单单是因为他身材圆滚，表情滑稽，常常被同行耻笑，骗他的钱就像抢走三岁孩子手里的糖果，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别人笑话，就连被深爱的布兰奇抛弃，想得到一丝同情时，由于这么痛苦的事情砸在自己头上时，却容光焕发，脸颊依然红彤彤肉嘟嘟的，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哪怕是作者。

德克的不幸源于他天生就不可能达到天才艺术家的高度，但上天却给了他天才般发现艺术的能力。这使得他兴奋不已，但也让他痛苦不堪。当他看到查尔斯的画时，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一个天才。这也让他突然发现自己追求一生而不能够到的高度，可以通过这个人实现，如果他实现了也就算是自己也实现了吧。于是他极力讨好查尔斯。甚至不惜跪求深爱的妻子将他接到家里来照顾。甚至最后被鸠占鹊巢之后将房间让给他们俩。可是从另一个角度分析，德克也是有嫉妒心的。对于和布兰奇有关系的男人他都嫉妒，甚至是作者。从这一点来说，当他决定接查尔斯到自己家来住的时候肯定是想过查尔斯的威胁的。但还是执着的将他接过来，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妻子的态度让他觉得查尔斯的威胁应该只是自己的多想。二是，他对艺术的追求多于他对妻子的爱。

人性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就算是善良这种从小扎根在骨子里的优良美德也不是越多越好的。多一份少一分都不行。所以有人会说恶魔和天使其实是一个人。就像德克，多好的一个胖子啊。他待人热情，从不遮掩内心对天才的崇拜，也不嫉妒查尔斯，不管查尔斯怎么嘲讽他，他都希望这个天才好好的。他对爱情忠贞不渝，不管最后布兰奇离开后怎么让他难堪，他都希望她能好好的。他是那么的透明，就仿佛他的真心就摆在那里，不加修饰，一尘不染。可是得到的却是不屑，嘲讽，看不起。转头一想，这样极致的角色设定也是可能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味地善良，容易被别人轻视，看不起。一点善良没有，又会被别人认为冷漠，麻木不仁。其实也很好理解，就像女生穿衣服一样。当你包裹得太严实了，人们会认为你思想保守，穿的少，别人会认为你轻佻。要是像德克这样一丝不挂的站在你面前的人，确实是会让人受不了。

德克是一个平庸的画家，作者这样介绍他，但他绝不是一个平庸的人。要真是一个平庸的人，就没必要给他这么多的戏份了。我今天这样分析德克，主要是因为我发觉我跟他有那么多的共同点。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地在旁边写到，可怜的德克。不止一次的写到，求求你了，德克，不要这样。因为仿佛他做的傻事我也曾作过，经过一百年的时间维度，在另一个空间维度得到映射。好吧，我对德克共情了。我和他都是这样的小人物，天生下来就不可能达到天才的高度。我和他一样出生于一个边远的小山村，家庭和谐，本可以和村里的孩子过着这样一眼望到头的生活。就这样娶一个隔壁村的姑娘，继承父亲的木匠工作，也算是和谐美好。可偏偏画画又还行，还在阿姆斯特丹开画展，在意大利发展也受到了追捧。在外漂泊五年没有回过家，外面的日子不好过，没有得到认可，有的只是嘲笑，一身的疲惫与不堪。

当书中描述到他的荷兰老家时，那种静谧的生活其实我是向往的。我对德克说，回家吧，孩子，回到那最初的地方，这里不属于你。我也是那样，如果我也成绩不好，本可以过着和村里孩子一样结婚生娃的平淡生活，就像我的父母那样。可偏偏还行，来到帝都开启了我的漂泊之旅。和德克一样，我也有我的追求，但我初入职场，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达到那天才的高度，所以说我相信十年后再来看这本书，肯定会有更多的感慨。和德克一样，我也是那样的爱心泛滥，我有时真的敢肯定德克是巨蟹座，因为我就是。和德克一样，我也曾深爱一个喜欢把家收拾得井然有序的女人，我们都曾毫不遮掩地付出我们的真心，却不被别人真正爱过。和德克一样，我也曾作过几乎和他一样的疯狂而愚蠢的举动。所以我多次在看书的时候，在旁边写到，求求你，德克，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