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1
2018的最后一个月。我记得去年许的愿是“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站在一年的末尾往回看,我却看不见一个个被我画在日历上的圈,那些铁青着脸的死线,以为生活被重新充满的瞬间,心动流泪肠胃翻滚绞痛通通只剩下轮廓。连夏天和海洋也被西北风沙冲抵得咸味都模糊,也有可能已被江南雾气肃杀封存。
呕吐,我突然非常想呕吐。肥胖的上半年,吞吐不停,喉咙带血地喝下水比起现下真实百倍。满脸都是情绪的脓包,满身自弃的脂肪,但我在挣扎。这个时刻,我在周五坐在医图学习了一下午,度过了为托福行销憔悴的一个月,治愈了短暂发生又很快痊愈的心痛,开学抑郁当然早已摆脱因为期末都around the corner。此时此地是我想要的平静的生活,我应该着迷于这寡淡的幸福。而我继续痛苦,不再是我周围的墙在熔化,而是我自己失去力气,妄图以逶迤的姿态爬行,抑或流淌过无名的年代。
我等待。梦见并渴望素昧平生的男人如同等待托福成绩显现,性质无一有异。我在已然确立的生活里寻找一切抵抗庸常的细节籍之尖叫,拒绝徒劳的任何一秒又看着自己sink back in大海中央的equilibrium. 我应该对生活充满感恩:真如夏天结束时预见般“清瘦白皙,郁结全解”(well relatively); 在民法课上找到曾为虚荣工具的最终目的;我不再吃辣,变得“不知腥膻”,断发文身正如越人;周六中午在清净的四楼教室听Wagner为我一人讲四十分钟的卡夫卡;我故意地培养起烟瘾,要在茫然无告时留其做最后陪伴。你看,平静无波的湖面。去年开学时甩掉的男孩带我去的绝佳观景点,一年多来我第一次重访,烟飘进漆黑的天幕下启真湖起皱,广播滑稽地响起了霍格沃茨的音乐——每次一听那节曲调我就想为全世界的宏大痛哭,为我无权接收的猫头鹰信件,为那个悬浮在我们所有阁楼上的小型人造宇宙——世界上只有那座城堡和宁静号才是绝对安全的封闭空间。而紫金港,我称之为并确信家的地方,我画地为界宣告最安全的小岛,何尝配不上霍格沃茨的交响还是奏鸣。
我爱她,同时一日比一日厌倦。
我一天比一天更往前一步,而我越来越无法忍受,无主痛苦让我只想抽烟。
Charlotte Gilman在黄色壁纸下发疯并爬行;K在法官画像下向女仆就范;宪法法院;那个崇高“人民”;艰深德语语法。我的痛苦好像也与德语一样逐渐不可溯源,太多次在手机的无聊娱乐中look away,太多事件没有定调归档,如今再无法厘清走过的路径玉兰花。
我们在“法”的门前。我们都将被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