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
虽然(早就)肯定自己不喜欢岩井俊二。 但四月物语却仍然在我心里排到前三。 我愿意一直听着它睡觉。 之前。。。忘了取常用代号(或是取了又忘了)的某个人,为了回敬我一番颜色,要我立刻说出最喜欢的艺术家。 尽管Victor borge的名字在我眼前瞬间闪现,但还是谨慎地回答他:我不清楚艺术家的定义范围。 于是问题改成:最喜欢的导演。 答曰:我很可能没看过同一个导演超过三部片子。 最后缩小到:最喜欢的一部电影。 那么我就答得很快:怦然心动。 flipped,这名字真好。 我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说的:不过这种喜欢是“不由一笑”,不是“生死相许”。 我对自己未来还可能具有的一切感情能力,也都作如是观。 一直觉得四月物语是一张小碎花的桌布。 怦然心动就是一块纵横切开的芒果。 这些不大的叙事给了我最简单的满足。 接受它们的世界 类似一种散步。 我把这种“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视作最大的美好,并且不再拉长脖子向更高处展望。 而对方似乎对这种“一笑”不以为然,紧接着问我:那有生死相许的吗? 我自然觉得没趣,便不客气道:我一向喜欢水性杨花。与其一段段自我推翻的生死相许,不如从来便不那么认真。 我承认“水性杨花”是气话。但要我在这种问题上锁死自己,进一步容许别人借唯一一件客体,就做出理解诠释我全部灵魂的窥探,这种小孔成像的企图,是做不到的。 比如“你最喜欢的书”。小时候我会以一句“红楼梦”盖过,自以为轻巧,就像深绘里说出“平家物语”一样简单。渐渐大些,就宁可闭口,用老师的话,“不如藏拙”。只是我想藏的并不是拙,恰恰是锋芒。反正大多数的拙,都长得像锋芒。 选择每段经历中昙花一现的个体,当做金鱼七秒记忆中唯一绚烂的烟花。不去记得别人是因为我不想记得自己,即使是时间也不许在我身上达成一贯性,不肯让人在故纸灰堆中试图拼凑串联起一个故事,不愿以除我之外任何一个哪怕想象的影子的方式存活于世。所以我,将永远继续,闭口不言,那些核心的东西。让我做一颗无数次绕开物质核心、打空了的高能粒子吧,别让我带来任何实验成果,别用我证明什么鬼的规律。 曾经一直想不明白高三的自己为何那般叛逆,作天作地,一棒子打翻一群试图为我好的他人。现在想想,是因为我终究还是不愿走别人带我走的路。哪怕是未来的人脑子里可能的未来的意识,我也不愿服从。以身证道的事,我不干。我的生命只能用来证明:根本没有所谓的道。(于是我便放弃了证明这一点。)曾经我以为最正确的方法就是毁了自己,后来我才理解到了《围城》后杨绛赦免唐晓芙的用心。 《四月物语》是岩井俊二极度收敛的作品。(或者也可叫藏拙。) 我爱他这难得的收敛。因为我不爱他。 于是拈花一笑,毫无慈悲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