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的风景 MOMENTSCAPE—Studio Velocity
MOMENTSCAPE
刹那的风景—Studio Velocity

日本建筑师一直在西方建立好的建筑规则下努力走出属于东方的道路。几代日本建筑师用自己的实践不断践行并不断发展着“闭锁性,抽象性、象征性”或恰与之相反的建筑日式语言。伊东丰雄更多地从消费城市视角探索高密度城市建筑符号的可能性并且企图建立一种统领式或者说可传播的东方主义语序,SANNA从对建造近乎偏执症的雕琢探索极简主义下的氛围与精神的体验与营造,而日本新生代建筑师藤本壮介,平田晃久和石上纯也则在前辈的基础上进一步去试验抽象性与自然性的东方美学的极限,以一种群像式的姿态共同创造人工自然的可能性。藤本壮介和平田晃久的设计都有着蔓延生长的趋势以及用有机,重复的形式对人与自然,环境边界的消除的执着,只不过后者相对更内敛,而前者野心更大,希望建立一套新的语汇,一套“没有五线谱的乐谱”。加上藤本近几年的影响力,他的实践体量更大,在城市中的话语权越来越大;少了早期项目相对低调的气质,项目越来越成为一种野性生长的宣言式建筑。同样在世界建筑舞台上拥有越来越多关注的石上纯也继承了SANNA对建造的工匠气质,与建筑抽象化的偏执。这令他把这种建筑元素抽象与消隐做到令人惊诧的极致;同时石上纯也尝试通过建立自然粒子和建筑元素的联系,创造着新形式语汇,这在建筑形式语言创新走向枯竭的今天难能可贵。
而Studio Velocity作为更年轻的一代既享受了前辈探索带来的福利,同时也面临着越来越难走的创新之路。在石上纯也事务所工作的经历让Studio Velocity自然显露出石上纯也对他们的影响。他们对自然的敏锐观察力与捕捉能力一脉相承,对生活中最微妙细节的捕捉如同诗人一般浪漫。相比石上纯也对建筑更极端与艺术化的操作,Studio Velocity的作品则显得更日常;石上纯也更执着于打破建筑,人工与自然的边界,而Studio Velocity还是更倾向于将自然作为作品之外的背景或愿景处理。如果说藤本壮介如同Pollock一般恣意,石上纯也如同Brice Marden般自由克制,那么Studio Velocity则更像Joan Miro一样童真。

近乎童真的亲近感,以及那种看似的不经意大概是我对Studio Velocity的第一印象。从他们很多平面和剖面的手绘图上抖动但自由的线条, 我们能读到这种无邪的创作情绪。他们对生活细腻有趣的捕捉,反映在了儿童画般有趣的人物和植物的绘画上。不同于大多数建筑图纸中僵硬的小人和一成不变的家具, Studio Velocity图纸中的人是活的,家具是属于生活的。图中的人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大人拿着剪刀修建花园,孩子们在楼上楼下追逐奔跑。家具们则和房子融为一体,和住在里面的人们的生活融为一体。如果说传统的平立剖图是在描述建筑,那么Studio Velocity的图纸则变成了一张张儿童画描摹着住在房子里一家人的生活图景。他们一改建筑图纸的严肃中立,让图纸变得充满童趣和幻想。而Forest House中的水滴状窗台,“通向城市的家”中的空中划过的室外走廊和秋千,“天空以下,城市之上”项目中小巧的三角形雨棚,还有“白山一样的房子”的梯子都让Studio Velocity的房子变得好像一个个游乐场。Studio Velocity的房子都好像属于孩子和那些有童心的人。

谈到东方精神的物化,藤本壮介的建筑像植物,石上纯也的房子像大雾,而Studio Velocity的房子则好像一颗鹅卵石:小巧,圆润,不声不响。 鹅卵石形式虽然简单,但是微妙,自由的曲线来自水流和时间悄无声息的雕琢;它们通过自己的轮廓固定了时间。Studio Velocity的小房子也通过微妙的处理将时间和生活固定。他们的房子像一个收集生活点滴的器皿,每一个弧度都透露出生活的形状和制作者手的模样。“器皿和瓶子”被柯布西耶描绘为原始的人类对形式和自身的关注的原型。“对到达最终的人体——为诗意的想象和创造的景深,为实现将诗意与造型联合在一起的创造,提供了不可穷尽的分解与重建的可能。” 而Studio Velocity则选取了这种最初始的形作为自己探究物体和人体的关系,“诗意与造型”的关系。
弧线是Studio Velocity建筑中常用的形式语言,这使得他们的房子显得圆润而可爱。建筑中的圆弧会带来空间的流动感和动势,而光作用在弧形表面的漫反射现象所晕染出的明暗渐变会消隐掉边建筑的边界,扩大空间的流动感并增加不确定性。“曲线像一种诉求,改变了画中的空间感(距离和透视)、体积感,以及最关键的物体之间的关系。曲线在平面里开始明确定义空间的方向,在空间里则定义空间的膨胀与缩减,定义空间的流向。” 而当人和生活进入这种空间,人会更倾向于在这种空间中游弋,生活各个片段则被整合到这种连续的场域中,这被伊东称作“流域”。伊东在“中野本町之家”,也就是“白色的U(White U)”将这种空间的诗意描述地淋漓尽致。在这个为刚经历丧夫之痛的姐姐打造的环形住宅中,伊东希望用这个弧形的空间提供一种柔软的,温柔的,也安静的港湾。纯白的内部空间化解了光和空气,使得他们成为墙体和空间的一部分。伊东希望女主人在这个空气般的空间中慢慢沉淀消解掉过往的悲伤。为了保证女主人不想受外界打扰的要求。伊东在“流域”中也打造了一个“滞域”:“以混凝土的墙所围塑出来的,在地表上充满黑色土壤的领域.在双重包围下与外界隔离的这个领域里,空气与光都呈现一种停滞而沉淀的状态,而被静默所支配。” 给人提供了冥想的所在。

相比于白色的U弧线内外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和封闭的自主性,Studio Velocity的房子在弧墙内外表现的不是分离而更多的是融合,或者我更喜欢形容为,拥抱。Studio Velocity在很多项目中都能看出来他们希望用一条曲线来同时定义内外两种环境,使得建筑和环境融为一体。在House in Chiharada和Swelled House中,曲线平面是为了在拥挤的城市环境中,让新的建筑和周边环境尽量柔和地相处。在通往都市的家中,弧形的室外空中走廊会自然而然的给人一种建筑拥抱景观的联想。
而且在同样占地面积下,曲线形态的周长比方形长,也增大了室内与室外的接触。可以看出伊东的封闭的环在这里被发展成开放的弧,建筑更多的拥抱城市。除了沿着曲线方向的流动性外,Studio Velocity也关注曲线法线上的方向感,即向心性。弧墙会增加圆心一侧的围合感和私密性,同时也增加了领域感,重新定义了场地。

在Curved Little Barber中,像书法笔画一般的弧形形态将狭小的场地分成了前后一大一小两个部分。前面刀状的场地形成了可以提供K-turn的停车场与小树林,而外大内小的形态,形成一种将街道中的人引进来的方向感。后面的小三角地则作为了晾晒毛巾的后院。建筑本身自然而然地定义了场地分隔,让整个场地形成整体。
在House in Chiharada中,圆形的平面尽可能的减少了新建建筑与已有邻居房屋的的冲突感。而且因为连续曲面360度的方向性,在四周四个方向的开门和开窗的位置更自由,可以尽可能的避免对邻居私密性的冲突。在同时又可以尽可能的享受到各个角度的外部庭院的景观。
而在Forest House中四面的弧墙将周围形成了四个功能相似但气质不同的庭院。弯曲的外墙如同双臂一样将四个庭院拥入怀中,庭院仿佛成了建筑的一部分。四个庭院在弧墙的作用下不再是纯室外的空间,而带有了一丝室内感。从室内望向庭院,庭院仿佛是呼应室内功能的背景景观;从室外望向建筑,房子成了一个舞台,一副画框;景观在白色的曲面画卷上依次铺陈开来。而且相比方形的平面,弧线形的平面在同样的占地面积下,外墙的长度可以从33米增加到43米,增加了室内与室外的接触,让城市,景观与房子的关系更加密切。“树木根据自己的位置和周边的物体决定叶子的分布,枝干的伸展”,Studio Velocity希望自己的建筑也可以表现同样的特质。

弧墙的连贯性同时也带来了建筑进深和尺度的连续变化。从而通过一面弧墙,在不同位置就可以形成不同大小的空间,以及连续变化,具有流动感的空间序列的开合变化。从手绘分析图可以看到Studio Velocity将不同大小的功能区依次排列,并通过几段弧墙将这些功能整合进一个空间。相比密斯的流动空间,功能的分区还需要隔墙的划分;Studio Velocity的空间内部划分可以直接通过外墙的轮廓暗示,而且因为曲线的流动性更加自由有动感。建筑表皮仿佛衣服包裹躯体一般将各种功能区包裹其中。衣服不完全贴合人的身体轮廓,但是暗示身体的结构。而且相比直线形空间在视线上毫无遮拦,弧形的墙体本身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遮挡视线同时又不打破空间体验的连续性。 如同中国园林中“曲径”一样,这种可预见但不可见的空间处理,可以以一种极简的手法,通过引发游览者的联想从而创造丰富性。
在Forest House中,四面弧墙和中间的核心筒围合成了一个环形空间。环形的宽度在各处各不相同,各种功能被安插进了这个连续但又有层次的空间中。靠近锐角,相对狭小的空间放置了厨房,次卧等小面积“房间”;而主卧和客厅等大空间则被安排在了南北直角的宽敞空间。所有的家具根据大小依次沿着弧墙排列,让人们在吃饭,休息,工作等等各个时刻都可以和外面的庭院进行对话。
在Curved Little Barber里,两条弧线夹出了一个连续但是一端宽一端窄的线性空间。窄的一端是入口,宽度被尽可能地压缩到门的宽度,从而为入口旁的停车场提供足够的转弯半径。而主要的理发空间则被安排在了远离街道的宽的另一边。当人们在门口的接待区时,因为弧墙以及入口处的员工间和洗手间的共同作用,无法见到内部空间的全貌,保证了私密度和神秘感。而当顾客进入后侧宽敞的空间回望入口空间时。因为弧墙形成的近大远小的空间加深了透视效果,室内的空间显得更加悠长。而且Studio Velocity也通过对光的操控,也就是窗的操控,来创造不同的空间节奏。以一种细微诗意的手法,在一个房间中创造了三个不同的功能区。在入口,门本身被设计成了玻璃的,加上侧面的大窗,使得整个接待区明亮热闹。在理发区,五个小窗有节奏地依次排开;一面将室外的庭院景观引入室内,一面又呼应着室内依次排开的家具。而在最后的洗发空间,一个天窗将天光打到洗发槽,顾客在洗发的同时望向最亮的天空,第三个空间状态作为空间序列的高潮也是终点。

而相比于运用曲面的建筑尽可能维持的光滑感和连续感,Studio Velocity的建筑中不会避免曲线的相交而造成的断裂感。他们似乎更喜欢将圆润与锋利,连续与停滞在同一个图幅中并置。相比于金泽美术馆,手冢贵晴设计的蒙特梭利幼儿园所创造的没有死角,人们在其中可以连续移动的空间,Studio Velocity反而刻意强调了流连感的终止,甚至用锐角去彻底终结它。锐角空间是一般建筑师避免的形式语言,但是Studio Velocity却钟情于探究它的可能性。相比李伯斯金建筑语言中的凌厉,Studio Velocity的尖角给人的感觉是伶俐。如果前者被感知到的是如刺般的宣言式出挑,那么后者却似乎正好与之相反,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消隐感。相比与尖角,Studio Velocity的锐角更像一条缝,消隐在城市和景观中。如Forest house中临街的只有一条缝的“立面”,即使建筑伸展占满了场地,巨大的体量却因此被消解。而在室内,当人们的视线随着弧墙流动,一直到房间的尽端时,视线被终止,但是对空间的联想却可以继续。建筑师帕拉第奥和他的继承者在维琴察设计的室内剧场Teatro Olimpico中有着外宽内窄七条街道的舞台设计,将城市中的街道的延伸感用有限的空间模拟出来。Studio Velocity的两面相交的墙便把这种透视法效应做成了极致。当光线照亮弯曲的墙面,漫反射出层层晕开的灰度,并在交角处聚拢,化成一道黑缝。这条缝就像Georgia O’Keeffe在Grey Lines with Black, Blue and Yellow中心的褶皱簇拥的黑色一样,给人联想,幻想甚至冥想。
而靠近这条缝的场所,被建筑师设计成了一种停滞的空间,给人提供停留的空间,或者说角落空间。现代建筑中角落也是另一种尽量被避免的语汇,它似乎和我们追求的效率和规整背道而驰。E.hahn笔下对人类改造环境活动的描述中,和经济性对应的是宗教性。而角落空间所给予人的的确有宗教性的联想。海德格尔将住宅,定居空间解释为城市生活中“限定,暂停,加强和集中精力”的空间。而Studio Velocity房子中的那些角落空间,便是这个描述的二次方。Studio Velocity在这些角落中设计的功能多是休闲的,自由的,甚至是无聊的,无所事事的,发呆的。人们在这些角落中会更清晰地体验到建筑对自己的包裹感,从而更清晰地感知到自身,自身和建筑的关系,和周边的关系。这些空间会让人联想到巢穴和帐篷这些最原始的栖身之所;在这些角落中体验到的不是居住,而是栖居的感觉。夹着的两面墙体为人们提供倚着的依靠,如同Irving Penn关于自己“角落”摄影系列中描述的,“角落让人感到舒适与顺畅”。而这让人有了与自然外界和自身内世界的交流的闲情。我更愿意把流动感在这里的中断说成停留而非终止,因为人的感官体验在这里并没有完结。流动和停留的并置,让建筑师在“镇静和诱导之间 (between composure and seduction)” 布置了一个中间地带。这个地带关乎时间的流动,也暗示了时间的永恒。

在Forest House中,建筑平面轮廓最小的角只有不到30度。Studio Velocity在这边布置了大面积的玻璃窗,消隐掉了菱形的尖锐感,而将交点处简化成了一个柱体。在一层,夹角两边的玻璃推拉门打开时,这个角落空间成为了庭院的一部分。两侧的景观互相渗透成为一体,而尖角的柱和抬高的地坪似乎成了景观的一部分。玻璃门似乎成了窗,洞口;人们坐在洞口上或者跳过两个洞口在两边的庭院穿梭。这个角落是归属于建筑内还是外便变得模糊了。而在二层,窗户的一层没有安排特别的功能,只放了长椅。主人可以坐在上面透过大面积的玻璃窗俯瞰周边。突出的尖角的平面加上围合实体的消隐,让人们在室内反而更多感知的是室外。
在Swelled House中,船形的平面给人一种建筑被气流裹挟着的动感。而两条曲线的向心性为室内提供了更多的围合感和亲近感。除了中间的核心生活空间,榻榻米房,音乐房和客人接待房间等“非核心”功能被安插到了两侧的边角空间。加上正好处于曲面坡屋顶的下檐处,也就是低矮的空间中,角落的体验更加强烈。倾斜的屋顶给人身处帐篷的错觉,但是天窗的设计让柔和的光线驱走了压抑感,并将其转化为亲人的温馨感。内部的家具布置也追求简约:一个琴,一组桌椅,一盏灯,放佛只能容下一个人。这些功能各异的角落都有了同样的功能:冥想与放空。

而在中,角落不再是主体功能安置后的“负空间”,而成为了设计的主体;图底的关系被反转。Studio Velocity压低了一层的层高,从而使得身处一层时人们有更多的去向室外庭院的欲望,也让人们在二层平行视角也可以看到庭院中的故事。楼梯间这个在传统建筑中最不起眼的角落被处理成了四个房子一般的房间。它们同时又充当一层的采光天井,让虽然低矮的一层不那么压抑。楼梯间和外墙的开窗位置被细心的布置,使得一层可以望到天空。楼梯间的尺度比例互不相同,让孩子们在上下楼梯穿行时有着相似但各有性格的体验。二层高低不同的楼梯间,让里面的人模糊了街景和室内景观的界限,四个盒子把圆形的平面细腻却看似不经意地划分出了起居,榻榻米和开放式厨房的空间。空间与空间之间各自有自己的领域感的同时又可以互相观望,盆栽在各个角落时隐时现,让居住者在家里可以同时体验自然与社区的感觉。一层深色的墙壁和家具,搭配相对局促的空间尺度,给人以传统日本住宅中拥挤但温馨的记忆唤起;而上层纯白而流动的现代建筑语汇则给人禅意的遐想。上下的共同作用给人双线的视觉冲击,模糊了彼此的,内外的,过去与现在的,自然与人工的界限。
在Montblanc House中,角落的语言则更多的在剖面中表现。一个巨大的斜屋顶和各个楼板在剖面上形成了很多三角空间,或者说是坡屋顶的和内部方正的空间夹出来的剩余空间。这些角落被处理成了阳台,通过充满童趣的梯子联系彼此。斜屋顶上的开口让这些狭窄的屋顶阳台不那么拥挤,人的视线被自然的引向天空。
这种在室内与室外安插中间暧昧角落的手法在岡崎の住宅也用到过。在这个住宅的加建项目中,Studio Velocity在建筑外用半透明的波纹状聚碳酸酯板加建了一个轻纱一般的温室夹层。原有的作为室内外分隔的窗因被聚碳酸酯板取代而被移除,窗成为了室内望向室外的画框。夹层中的绿植营造一种氤氲的自然的错觉;而从室外看进来,模糊扭曲了的影像又给人人工的感觉。被放大的雨水打在板上的声响,地上反射聚集的光斑,让自然被放大,艺术化地投射到了室内。给人一种Studio Velocity口中的由于不真实和材料廉价带来的“粗糙感”,而这种“粗糙感”有唤醒了他们对于人身处自然时自我感知。

自我感知,自我对环境的感知,似乎是Studio Velocity的设计哲学中一直被探讨的方向。前面谈及的弧线带来的流动感和违和感,夹角带来的消隐感和独处感,包括室内外界限的消除与空间暧昧性的营造;落脚点都不是形式或者功能上的操作,而是人的体验。而且SV更喜欢创造一种连续但又易逝的体验。流动的光线,空气的旋流,时间的侵蚀,被Studio Velocity化成毛笔笔锋一般有动势的空间,穿插在空间中的梯子,楼梯和跑道,和跑道尽头让人冥想的角落,Studio Velocity一直努力地以一种极简的方式去唤醒人游弋的欲望,捕捉停滞下的张力,动态中的凝固的一瞬。
在瞬間を閉じ込める椅子中,Studio Velocity用半透明的树脂把花瓣落叶封存,形成了下表面凸起的碟子“琥珀”。这个桌子凸透镜让人们从桌子望向地面时,地面的细节被放大,花瓣叶子的影子也被放大;而相反的上面的日光在地面上被聚集成一个耀眼的光斑。
而在装置艺术Roof中,Studio Velocity用细线编织成网格挂在屋顶上。白色的线在蓝天下会显露出来,但在白云中则与背景的白色融为一体。在晴天纤细的线会消隐在明亮之中,而阴天里,线会更加凸显出来。如果说石上纯也在Air as Architecture中用金属丝和纱布创造了一种人造云层的话,Studio Velocity似乎在创造一个空气流。相比于重塑自然景观,似乎更倾向于描摹更无形的,易逝的瞬间。Roof因为无形,难以察觉,一直在变化,让人更难去观察。人们需要更加凝神地去注视,感知。一种人和物之间更凝滞的状态被创造出来了。

“我希望打造一种体量,就好像气体扩散流进两个平面的夹缝,形成一个纸气球。”Studio Velocity执着于这种无形却又有形的存在体的捕捉,这种存在体可能是人们的视线,甚至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可能是流线的轨迹,甚至只是一种“势”。他们的建筑不是这种存在体的物化和描摹,而是对它存在的一种暗示。

参考文献:
REFER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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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人,诗意地安居,海德格尔 ,郜元宝(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10-1
7. https://fraenkelgallery.com/exhibitions/portraits-in-a-corner-19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