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尔克,一个世界的传承者
里尔克,一个世界的传承者
诗人无法接受虚假。他的求真欲完全胜过了哲学家。可就是具有如此品质的诗人,却为何要跪向诸神?将一个不可见、不可证实、不可把握的对象视为真理。而在一个对于大多数人诸神早已从天空逃逸的时代,里尔克为何又是一个如此的特例。 求真,这是一个关于理性本身的问题。人的理性本身就是要具有把握性。把握一个对象是理性的一个出发点,也是一个终点。我们随之而来的真假的判断完全是从这个性质出发的。或者,可以这样说,科学的一个本质特征就是把握性。可诸神的一个本质就是不可把握。也就是说,它在我们的理性控制之外。所以出于把握性的真假判断对它已毫无意义。那么从目的论来说,诸神也就没有了意义。它是个无意义之物。就它对人类的目的、把握而言,它确实没有意义。所以将它作为一个具有科学性质的标准必然是灾难性的。随之而来,人们将其冠以迷信之名也是对的。但话又说回来,诸神本身从来不需要什么科学性、目的论、把握性。它本身的真假完全是一种信仰。只能用信仰来衡量。而信仰本身就是一个世界,一个内在世界。如果一个人相信至善的存在,相信万物有所归因,并将其作为自己心中的上帝,那么这个神对于他就是真实的。 诗人对大自然的爱无以表达。只能凭借神性者走出,并带着诗人一起歌唱。里尔克在哀歌之后是凭借着对世界的爱才走向诸神(也许我们会说,里尔克始终都在走向神性者。当然可以这么说。但在《哀歌》之后,才是他真正的翱翔。)因此可以说,伟大的艺术家离不开缪斯。神性是艺术之源。这么讲是不是太绝对了。在一个诸神逃逸的时代,现代艺术不是还在继续发展着吗?是吧!也许离开大自然的艺术自有它的路与归处。离开缪斯有人也能歌唱。但已不是对应有死者了。只有有死者才会呼唤诸神。 正是里尔克这样的一位诗人才能将我们带向艺术的开端之处。一个诸神的世界。在那里,里尔克唱的是艺术本身。它无用,它不能满足我们的个人情感,它好像离我们足够远。我们走向它,只因它站在人类堕落的对立面。这么说仿佛不够。艺术的开端之处仿佛在言说生命存在的真理。因此在缪斯隐隐约约出现的时候,我们要对自己说:“理性靠边站。”
王璇冬 2018/1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