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孬
陈不孬脑袋不灵光,这是从娘胎便被预知了的。陈不孬的老娘便有些傻,陈不孬的老爹也不指望她能生出什么好种,是个男娃就行。陈家第一个孩子因为下面没把儿,送给了亲戚,亲戚给了他家一个月的粮食,把他满意的不行。陈不孬的老爹一看生孩子还有这好事,便奋力耕耘,可算把婆娘的肚子搞大了,可他又患得患失了。如果是男娃,便换不了粮食,可又是女娃的话,免不了被村里人笑话,人活一张脸啊,以后传出去,多丢人!等啊等啊,可算等到了陈不孬的到来,等到看到了孩子,心满意足了,一激动,当场起了大名,不孬,自己不孬!
陈不孬随他娘的性子,软。陈老爹也不在意,自打有了儿子,生活就是舒服。原先下地干活要拽上他媳妇儿,现在自己就可以不喘气地把地里的活全干完。陈老爹特地请了有文化的学生,让他手把手教自己儿子写名字,至于让儿子上学,他倒是没想过。上学有个屁用?地里活不用干了?陈不孬这辈子也就会写他名字而已。陈不孬老实得很,他爹说啥,他干啥,不过因为脑袋不灵光,一直到他爹死了,也没找到和自己过日子的婆娘。
也不知道是陈不孬的二舅还是三舅,听说陈不孬都三十了,还没找到老婆,便屁颠颠的来找他,说是有个好姑娘,一直没嫁人,让他娶了她得了,两个人凑合凑合,把日子过了得了。陈不孬去看了姑娘,姑娘哪都好,长得也漂亮,就是腿脚不行,是个瘸子。陈不孬想了想,自己本来就不精明,还挑个啥,当天就把他家的老牛牵过来给了岳丈,亲事就定下了。
又过了几天,就结了婚。
陈不孬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点,什么活都肯干,什么苦都能吃,日子被他经营的越来越好。但他没继承他老爹的缺点,他老爹动辄就打骂他娘,他不,他对他媳妇是真的好,媳妇说一,那就是一,别人说二,他都会干仗。全村人都知道,陈家主人是陈不孬的老婆。他老婆说想要城里的豆腐,没别的话,半夜从家里出发,没车,就走着去,第二天早上在人家门口等着,买完了,赶紧坐车回去,还能给媳妇做上早饭,让她赶紧吃上。
陈不孬的日子很幸福,每天上地干活,干完了就回家陪老婆,就是两个人没个孩子。陈不孬每次看到别人家小孩就开心。他想,等以后有了自己的娃,每天都带着他,还要供他读书,上学校。陈不孬每次都会想上很久关于未来的事,一直想到他娃的娃。他也很焦虑,为啥媳妇一点动静没有呢?自己是不是有毛病啊?他决定挣出给媳妇买大衣的钱,就去医院看看,去城里的,这种事,马虎不得,村里的医生靠不住。
其实他想错了,村里来了个很厉害的医生。新来的医生是大城市毕业的医学生,和他是本家,也姓陈。是感应国家政策下的乡,凭借着一手高超的医术,和一堆现代化的设备,全村老小都很信服他,再加上人长得不赖,村里的姑娘见到他都是脸红红的。陈不孬的老婆听说了有这么个人,便让陈不孬把医生请到家里来,看看腿还有没有得治。陈不孬直接说医院都说治不好,他能管个屁,但是被老婆眼睛一瞪,便立马去请小陈医生来家里给老婆看腿。小陈医生来给看了腿,说了声抱歉,陈不孬没在意,送着小陈医生走了出去,小陈医生走了出去,陈不孬的老婆的心也飞了出去。小陈医生长得真俊呀,说话也好听,尤其是他摸自己腿的时候,自己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她越想心里越荡漾,连跟小陈医生以后的娃都想好叫什么了。哐当一声,打断了她的幻想,原来是陈不孬送小陈医生回来了。她看到陈不孬,突然心里升起一股恶心劲,自己当初怎么就嫁了他!自己要模样有模样,除了腿脚不方便,活生生就是他们戏里说的大家闺秀么!怎么就便宜了这个憨货!陈不孬看到老婆脸色不太好,立马赶过来嘘寒问暖,结果挨了个“滚”。
陈不孬看着老婆脸色一天不比一天好,心里着急。使劲干了几天活,把老婆心念念的大衣买了回来,结果老婆连看都不看,陈不孬以为老婆害了病,说带着老婆去医院看看,老婆说不想动,说让小陈医生来看。陈不孬一想也对,老婆都这么难受了,确实不敢让老婆再走动了,便赶紧让小陈医生来家里看看。小陈医生在屋子里给老婆看病,陈不孬在外面等的心急,生怕老婆出了什么事。小陈医生可算出来了,说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有些劳累,自己每隔几天来送一次药就行。陈不孬进去看了看老婆,气色果然变好了,这才千恩万谢的送小陈医生出去。
陈不孬觉得最近村里老小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他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小陈医生来家里的次数太多了点,老婆的病也太长了点。陈不孬察觉到了,但是他不想去多想。他抽空去了医院一趟,医生告诉他,这辈子生出孩子的机会很小。他感觉心脏在那一瞬间疼的厉害,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男人,男人怎么连孩子都生不出来!他失魂落魄的往家走,一路上看到任何人都感觉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脸上燥的厉害。但是他最心疼的还是老婆啊!这辈子老婆都不能有个孩子,这得多难受啊!
陈不孬一路迷迷糊糊的走回家。他进了门,突然听到屋子里哼哼唧唧,他突然一阵血往脑袋上涌,这声音他如何不熟悉,他踹开门,直接看到两个人趴在炕上,白花花的肉体晃得他眼睛疼,他抓起瓶子就往炕上砸去,小陈医生吓了一跳,但毕竟是年轻人,撞开陈不孬就往外跑远了。陈不孬在地上爬起来,看小陈医生跑远了,便向老婆走去。陈不孬的老婆也有点害怕,但是一想到自己才是家里的主人,底气便有了。张开嘴就是骂陈不孬,骂他王八蛋,骂他混球。陈不孬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才来一句“贱女人”。陈不孬的老婆一看这情形,便愈发肆无忌惮,陈不孬终于火了,上去一个耳光。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陈不孬这是第一次打老婆,他老婆终于害怕了,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声。陈不孬打完就后悔了,怎么能打老婆呢?他又想到了这辈子也不能给老婆个孩子,心顿时就软了下来。连忙问老婆疼不疼,赶紧去哄老婆。陈不孬答应老婆这件事就此翻过,等给爹娘上了坟,就搬到他老丈人的村子去。
过去了一段时间,陈不孬这些天都在家陪老婆,今天要去跟村长商量搬家的事。本来计划了和村长好好唠唠,但是村长去镇上开会,只好打道回府。刚进家门,便听到了小陈医生的声音,陈不孬脑袋“嗡”的一下,嘴里咸咸的,感觉要死了一样难受。
“姐姐,你这要是搬了家,我可怎么活啊!”
“我搬不了家的,你姐姐我自然有办法。”
“好姐姐,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明天就是那憨货老娘的死的日子,我把地方告诉你,你今天去,把他爹娘的坟刨了,按照规矩,他肯定不能搬家了,你放心,有姐姐在这,他就算知道是你刨的坟,也不敢把你怎么着!”
“嗯呢,姐姐你快把地方告诉我……”
陈不孬的嘴里流着血,他双腿打着颤,手颤颤巍巍的摸到了菜刀,直接就冲了进去,这个男人终于喊出了一句完整的脏话。
“我操你们妈!”
当天夜里,陈不孬提着个袋子,满身是血地往他爹娘的坟走,他要在天亮之前,赶到他爹妈的坟,拿这对奸夫淫妇的头祭奠他们,然后自杀,好到底下告诉他们,自己不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