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虱子
男人进来时,连漪正在客厅里和妹妹边吃片边看连续剧。突然,她感觉被一团黑影笼罩,回头便看到山一样的男人站在身后,背着光的脸色格外阴沉。
连漪感到背后开始发凉,恐惧从她的脚底一直爬到头顶,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除了煞白的脸色,她绝不能让自己的身体打颤,声音发抖,叫他称心如意!
她站起来,腿紧紧地贴着沙发,让妹妹回房间,她对他们剑拔弩张的情况毫不知情。 “你来干什么?”她的语气毫不客气,仿佛在审问一个犯人。
男人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口腔内壁,左边脸颊鼓起来,这是他要施暴前的惯有动作。
连漪拔腿要往卧室跑,可是刚跑就头皮一疼,男人粗暴地扯着她的头发把她往回拽,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想跑!”他拖着她进卧室,像扔青蛙一样把她扔在床上。
她害怕极了,仍然强装镇定地喊道“我们就要离婚了,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他哧地笑了一声,像是在玩弄老鼠的猫一样看着她,眼睛里满是嘲笑,他什么也没说,径自从衣柜里拿了浴巾就出去了。
她紧紧地抓着被子,她感觉她的性器官疼的厉害,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她呼吸不上来,像是一条濒死的鱼。阳光洒在窗台上,她看见空气中发光的粒子,仿佛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在每个晴天的早上醒来时,看到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重新运转起来,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是她不能就这么躺着,她必须逃出去,她一点也不想躺在那个人的身下,让他丑陋的性器官在她的身体里进进出出。
林浴间就在玄关那里,所以她不能从客厅逃跑,窗户全部安上了防盗窗,她几乎就要绝望了。突然,她想到厨房里面一扇小小的玻璃窗,那是她唯一的希望。这一段时间她瘦了不少,应该可以通过。
她光着脚,蹑手蹑脚地进了厨房,然后把门反锁上。她必须快点行动,不然等他出来发现了,她的下场会很惨。窗户真的很小,她只能侧着身子,深深地吸一口气,先把脚探出去。风呼呼地吹着她的裤脚,她们家在17楼,如果她没有成功,她就跳下去,脑浆炸裂,死相凄惨。那也比在这里遭受暴行强。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自己的死状。她把腿伸出去更远,终于探到了外面窄窄的窗沿。她猫下腰,艰难地把上半身挪了出去,她没来得及戴眼镜,底下是灰茫茫的一片,像是地狱。她整个身体都挂在空中,只能紧贴着墙壁,慢慢地往右边移动。她要爬过客厅阳台的防盗窗,然后跳到邻居家的阳台上。
人被逼急了的时候,潜力是巨大的,连漪用从未有过的灵活姿态,跳到了阳台的防盗窗上,她祈祷他不要这么快出来,她屏住呼吸,汗水从额头上快速的滑过脸颊,流进胸口。她聚精会神,不敢有一点马虎。她先伸出右手抓住一边的铁管,接着迈出右脚,她以同样的姿势又快又稳的爬了过去。
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她倒吸一口气,血液全都涌进大脑,心跳到了嗓子眼。就在她以为自己前功尽弃的时候,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她又看到了希望。
越来越近了,她把身体最大限度地往右靠,把脚伸到最远,虚虚地搭在邻居家的阳台上。距离太远了,如果这样跳过去的话,她一定会掉下去。她仔细观察身边有没有能让她借力的地方,突然看到两个阳台中间,有一块突出的水泥。倘若那块水泥够结实,她或许能一只脚站上去。
谢天谢地!这小小的灰色固体坚硬极了,她稳住自己的呼吸,把右脚搭在那边阳台上,手上用力,然后左脚迅速的踏上那块水泥,右手探出去抓住邻居挂在墙上的拖把,用力一蹬,她成功了!她瘫倒在邻居家的阳台上,胸膛剧烈的起伏,大口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周围的一切都在转动,她真想这样昏睡过去。但是还不行,她需要远远地逃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呆着。说不定男人现在已经发现她不见了。一想到这她像打了鸡血,身上充满了力量。
邻居还没有回来,屋子里安静空阔,她打开客厅的门,偷偷的探出头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迅速关上门从楼梯跑了下去。她连等电梯那几秒钟都不敢停留!她疯狂地跑着,胸脯上下剧烈晃动,疼痛极了。但是她只能忍受,继续往前跑。她要去找她的老师,那个慈祥的老者足够强大,能够给她庇护。夜幕降临了,她感到心脏都要跑出来了。这条路可真远啊!终于,她跑到了老师的管辖区,行人看到纷纷避让,他们都知道她是领导者的得意门生,得罪不起。可惜,老师出远门了,他的管家给她提供了一处公寓。
放着音乐泡了个热水澡,她放松地喝着红酒打算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等到明天再去算账。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新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屏幕在黑暗中亮得有些诡异。她走过去,发现是父亲的号码。
“喂?”她想不到这种时候父亲会找她干嘛。
“听说你要离婚?你怎么想的?好好的离什么婚?”父亲在那边怒气冲冲地喊道。
涟漪把手机开了免提,扔到沙发上,她能想象父亲布满老年斑的脸生气到变形的样子,眼球凸起,鼻孔张大,喘着粗气,像条狗。
“父亲,他家暴,他还想强奸我”她愤怒地喊回去。
“就为了这么点事你就要离婚?”父亲的语气听起来就好像她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在为了一颗不属于自己的糖果大吵大闹。她翻了个白眼,啐了一口,她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刚想挂断电话,就听见母亲轻声地对着父亲说:“你去看看她,看她有没有受伤”
一股温暖的电流从后背麻到头皮,然后变成眼泪流了出来,连漪觉得委屈极了,她的妈妈还关心她。
她直直地坐在对着大门的沙发上,尽管房间里只有她自己,却一刻都不敢放松,有一场战役等着她。
不久,她就听到拍门的声音,砰砰的,把酒柜的玻璃震得哗哗作响。紧接着,她听到父亲的大嗓门:“给我开门,蠢丫头,你要是敢给我离婚,看我不揍死你!”
哼,揍她,他也不看看自己老态龙钟的身体,萎缩地像个发育不良的小孩。
拍门声更大了,或者说是撞。她看到锁舌一颤一颤的,再这么撞下去,门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她刚才竟然小瞧她父亲,以为他老得打不动了,以至于忘记以前的时候是怎么被那副看似弱不禁风地身躯打的死去活来,她不敢再想了,那是魔鬼,一想起来就会把她拉进痛苦的深渊。
她害怕极了,躲进了里面的卧室,把门反锁起来。门外还在叫嚣,她用被子蒙住头,心里发誓一定要把这些虱子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