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花园
工作后一年只能回家一两次,一次十来天。但是每次回家都觉得好像并无陌生之感,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墙上的划痕,桌上的摆设,三餐的米饭。
每次回家,也能发现一些小变化。今年的发现是:院子里多了好多棵植物。
说是好多棵,都有点谦虚。大大小小的枝条入侵了整块整块的地面,只留下窄窄的一条路。品种非常驳杂,开花的植物中间,还亭亭玉立了一株玉米,南瓜、葫芦和红薯的藤蔓,也攀附得到处都是。小葫芦未曾长大就掉落了,只剩一个大南瓜,藏在丛丛叶子里。
为什么百花丛中会有几棵抢风头的蔬菜?!可能并非刻意为之,而是厨余垃圾中的种子,顽强地摆脱了肥料的属性,生根发芽长大。
长就长吧,要不是玉米可以吃,它是不是也可以作为观赏植物?植株挺拔,叶片舒展,花絮明显,果实可爱。
南瓜也挺好看的,藤蔓植物变化多端,花是朴素了一点,但是辛苦养大,结了四五个大瓜,试问谁不开心?
可惜他们都是靠实力吃饭的,所以大部分只能平平淡淡地生活在田野里,没人欣赏叶子和花的美。
但也没关系,它们才不在乎。即使被当作弃物倒在花盆里,也一样长得很好。
长得好的不只是蔬菜,仙人球像叠罗汉一样,大球上挂满了小球,小球相互竞争,有一些没挂住,就掉下来了。妈妈另找了几个花盆安置它们。植物有时候就和宠物一样,扩散得太多也有点烦人。
所幸我妈喜欢仙人球,觉得胖嘟嘟的很好玩。担心新种的球儿太娇弱,土埋浅了怕不生根,埋深了怕捂烂了,犹豫再三。
我爸的心头宝则是兰草。他为啥喜欢兰草?颇为费解。兰草开花是挺香的,但是我回家总碰不见。碰见的总是那几片绿灰灰的叶子,看起来差不多。
但我爸不这么想,每次在大街上遇到卖兰草的,他都走不动道,总要停下来看几眼。这次回家一看,嗬!十好几盆。
他第二个爱好就是收集石头,还不是那种观赏石头,而是以前的石制用具。老房子用的柱础石,石碾子,用来舂米的 石臼 ,插旗杆的石墩子,老磨盘石。
这些老石头早已失去了实用价值,被当成了砌墙的材料,或者就废弃在外,被泥土掩埋。
爸爸大老远跑过去把它们挖出来,洗干净放在院子里。几个月过去了,成为藤蔓植物和吊兰们的攀附对象。透过叶片影影绰绰才能看到里面藏着大石头。石臼例外, 臼口 里蓄满了雨水,种上了观赏莲,里面还有几条小泥鳅。
院里的活物可不止这几条小泥鳅,还有我曾经心爱痴迷的乌龟们。初中的时候特别喜欢乌龟,甚至幻想自己养了两只,名字都起好了。
但是没有,我初中的时候一只乌龟都没有养过。而等到读大学离家后,家里突然就有了乌龟。
有的是亲戚买回家又不准备吃的巴西龟(严格说不算乌龟),有的是农人们耕作时捉住的,送给了我家。几年后,家里攒了十几只大大小小的乌龟,而我已经过了喜欢它们的年纪了,于是都没有起名字。
乌龟们住在院子里废弃的浴缸中,浴缸有流水口的一端垫高,保证缸内半湿半干的环境。乌龟不能长时间待在水里,需要时不时上岸晾晾脚,晒晒背壳。浴缸中还养了十来只小鱼小虾,不过它们的任务是作为乌龟的口粮,可不是主角。
有一只大乌龟没见到,可能得怪我。春节离家前,我把它们连着小盆一起端到阳台上晒太阳,自己也小憩片刻。哪知道那只大乌龟爬到了同伴的背上,顺利越狱了。它在阳台上四处闲逛,一不小心从栏杆缝中钻出去了,摔到了楼下。我在睡梦中只听到切切嚓嚓的声音,还有啪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