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2)
见到他时,警察叔叔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几个人站在城郊的公园里,无奈一笑。签完字,警察叔叔开车走了,我们一路闲逛着,聊着些无关的事,谁也不想去提死生契阔。
酒过三巡,这个大男孩开始哭了起来,在酒馆昏黄的灯光下,他重复着:我做不到…
我去过他的家里,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还管理着家里的果园,遍山的芒果要去照看,从小也是爷爷奶奶最亲,而去年爷爷的突然中风让他们一家人都吓得不轻。我也从高中时候就见证过他的感情生活,两个人在我们成立天文社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分分合合七年,很多感情都变成了依赖,当这些类似于亲情的感觉从生命里快速抽离而且没有挽回的余地,也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终究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撑不下去,对于抑郁,他是矛盾的,家里有着亲人要照顾,他不敢也绝不能让自己随意逃走,然而当失控的情绪如同巨浪一般打来的时候,自己又身不由己的被拍在水里,我看到蓝色的死亡挥舞着镰刀,在这个哭的稀里哗啦的人的背后,乘他逃离地一小个念头闪过,把他带走。
除了敬畏和倾听,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在巨大的痛苦面前,语言是微薄无力的,凌晨,我们望向窗外的闪烁霓虹,感受着生命的凝重。
许多天以后,随着情绪的释放,他再次入眠。早晨一起煮面吃了后他再次入眠,我们也静静在一旁撸猫,片刻的安宁让我出神,我们感受着生命的脆弱,也在热泪盈眶和片刻宁静里感受着生命的温柔吐息,或许抑郁,着矛盾的螺旋里通往生命的巨大根源,失去理智也罢,重获新生也罢,这也不过是生命的某种力量,死生契阔都是蕴含着巨大能量的东西,我们能做的也只是问心无愧和坦然面对罢了。
在回来的列车上,我想起了大叔的话 死亡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生的一部分,我想起同学掩面而泣的时候,重复着我做不到和我害怕的时候,他的生命里所具有的生和死的属性,如此清晰。
当然,对于抑郁,我从来不提倡逃避,累了也请坚持下去,还有很多的朋友和亲人在看着你,你逃了,谁来弥补他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