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几乎每次回家，我都能看到奶奶露出预想中的笑容，那是作为长辈该有的得体的笑容，却加了几分隐忍的开怀与雀跃。我本以为，我习惯了发生的事情惯会继续发生的。只是奶奶的突然离世让我猝不及防地挨了命运的一巴掌。诚然在本命年，我已经挨了它的好几个巴掌，但它并不打算罢手。我跌跌撞撞的打电话给老妈，她没接，我转而按下老爸的号码，却迟迟不敢按下通话键---我不敢面对他的痛苦。我径自打电话给表姐，接起来却听到一阵让我眩晕欲呕的哭声。我笨拙地咽下自己心中的悲凉，磕磕巴巴地安慰着痛不欲生的表姐。那一刻，我突然发现，离别是会发生的，而他们的离去可以抽去一个人所有的气力，让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蹶不振。我不知道怎么有效地阻止姐姐无用的悔恨。我只能强忍着泪水，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奶奶肯定不会希望自己的离去给活着的人爱着的人带来这么多痛苦。姐姐却只是听不进去，一边又一边哽咽着说，她不孝，因着奶奶活到那么大，却困在自己家庭的鸡毛蒜皮里，一面答应奶奶回去，一面不断食言。好不容易等到假期确定回去了，却在前一天收到噩耗。真是命运的玩笑，更是对她食言的惩罚。我心下阵阵凄凉，我默默地恨自己连电话都不曾打过几个给奶奶。我更不敢去想象，一个什么字都不认识的，一辈子去过的地方用一只手可以数过来的，在没人陪伴的晚年里，一个人是怎么，从早坐到晚，从晚坐到早。又是怎么，一个人就着几碗腌菜吃着饭，看着门外的春夏秋冬和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