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前些天走在大路上，突然听到了熟悉的钟声，一抬头，发现是从古井慧升楼那里传来的，钟的声音很小，却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古井大厦。城里的东西南北，无论隔得多远，只要整点一到，竖起耳朵仔细听，似乎都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那悠远而沉闷的钟声，就像整点发布“铛铛铛”的那个微博一样，似乎永不无聊并且永远准确。

小时候家里离古井大厦并不近，但是表姐家就住在古井大厦附近的小巷子里，听到最清晰的敲钟声也是在表姐家住的日子。她家可以爬到平房上连着屋顶，所以我们经常会在屋顶上玩耍。夏天的热风开始温柔的吹过的时候，古井大厦的钟声总是响七下，整个白天也就慢慢垂入了夜晚。

那是多少年呢？好像我还是个小孩，表姐还是个少女。那时有风，我记得风能把她宽大的短袖吹的鼓鼓的，她站在自家屋顶上大笑着张开双臂，拍下照片，我觉得很多台湾小清新青春电影也不过都是这样的画面。后来，我们慢慢都长大，表姐搬家，学习考试工作，我去异地学美术，她谈了恋爱。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2012年古井大厦因为城市规划轰然倒下，变成了别的建筑，钟声不在了。

后来我去郑州上了大学，表姐结了婚。结婚前一晚我还觉得难以置信，表姐居然都结婚了，当时我想再过几年应该就是我了吧。不过那时我还是个单身狗。

当然，单身也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那几年里，我开始被社会影响。标榜自己单身，宣扬自己自由，追求个人独立，不忌讳孤独终老，接纳同性、不婚，丁克，爱自己超过爱任何人，迷恋一个人吃饭看电影追星，人生金钱至上，我觉得这些很酷。

恋爱倒成了生命里的洪水猛兽，婚姻更是如此。因为恋爱和婚姻，要付出，要受伤。

至今我还记得15年的圣诞节，那晚我自杀式的一个人去万达逛了一圈，节日气氛，周围环境，身边走过的一对对情侣，以及每走几步就会碰见的熟人，对我来说都像是扎心的玻璃渣子，逛了不到一个小时，连饭都没吃，就回去了。现在想到那时回去的路上，我的脚步大概用踉踉跄跄可以形容，寒冬腊月，每吸一口凉气，心里都在说，我太孤独了。

去年毕业回来，十月份表姐生了个女儿，漂亮可爱，我也结束了单身，幸好相爱。人生历程确实没有像过去想象的那样自由无谓，生活还是被推着走，以及痛苦快乐掺半。可能，幸好没有过去那样孤独了，但可能因为，成年人的孤独也要考虑别人的感受，所以不再倾诉，免得显得矫情了。就像《山丘》这首歌，李宗盛才唱到第一句：想说却还没说的，还很多。有些人就已经满心的酸楚，热泪盈眶了。

我也是如此，很多话已不能多说了。

24岁要到了，24岁的人生又将越过多少山丘呢，只愿童年那悠远的钟声一直在我心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