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与见人
来上海三个月,出门见人的次数寥寥无几。
因为在扬州生活的时间太久,所以很多习惯一直保留着。扬州城很小,从城东打车到城西也不过50块。所以在扬州见人的时候,地方特别好约。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总是能找到合适的场所。因为,实在是太熟悉了。
但上海不一样,太太太太大了。人口是扬州城区的10倍,面积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每次想去一个地方的时候,地图搜一下告诉我地铁要1个小时以上,我铁定就不乐意出门了。除了某个周末,我把那个“除了遛狗不出门、除了外卖不见人”朋友从家里薅出来吃了个饭看了场电影,我只见过两个朋友。
无巧不成书的是,这两个朋友,初见都是在扬州,然后才是上海。跟大麦吃过两次饭,射过一次箭;昨晚的时候跟榕姑娘见了个面,去韩国街吃了点东西,聊了两个小时。7月做音乐会的时候跟老何见了几秒。此外,我在上海的其他朋友,一概都没见过。哪怕是已经跟小霞打了招呼要请他们吃饭,仍旧是一直拖着。
想来,在上海坐地铁,竟然都是以前来出差的时候坐的。自我到上海之后,一趟地铁都没坐过。被榕姑娘说教的时候,我还在狡辩,但当我自己把朋友圈翻出来解释的时候发现,好像是除了读书写字上班射箭出差,没啥其他事儿。
说到底,不愿意出门见人不是因为社恐,也不是路途遥远,而是因为懒。换一个好听点的解释,叫动力不足。我交朋友,从不在于朋友是否“有用”,完全在于是否“有趣”和“脾性”是否相近。老朋友如同很多年前埋在院子里的陈着的老酒,无论你什么时候开封,酒香依旧盎然。新朋友则像天空飞来的喜鹊,叽叽喳喳之后,能否留下,也还是两说。
我的阅历还算丰富,碰到的事情多了,得失心自然也就放下了。朋友再好、再老,也只能陪你走一段未知长短的人生之路。有的人陪着你走,有的人成了沿途的风景,有的人如远山高不可攀,有的人如清风耐人寻味。但总是只能走一段,不知道何时会相遇,也不知何时会分开。所以当朋友“无用”的时候,得失自然也就没有了。
唯独处是永恒啊。
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能够理解为什么海子要写“从明天开始.....关心粮食和蔬菜......和每一个亲人通信......”,约莫这是一个让自己更加“纯粹”的过程。长时间的独处,会让人增补一些气质,同时也会失去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大麦就说我没以前自信了。
初识的时候,榕姑娘在韩国留学,还不到20岁。每逢寒暑假回扬州,我们就见一面,聊聊天。一恍就是几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当我们坐在上海韩国街的小馆子里吃饭,提及往事以及来上海工作,总是有一种恍惚的错觉。榕姑娘一直觉得,在一个地方呆久了,难免会有很多割舍不下的东西。比如我突然来到上海,她的原话是“你来上海就是来吓我的”。
诚然,很多时候,我们在做决定的时候,往往都是等到心湖中的涟漪扩散到岸边然后反弹回来,自己才会做出决定。但其实啊,早在涟漪初泛的时候,潜意识里就已经有了结局了。只是不撞到岸边反弹回来,自己无法察觉而已。
独处有独处的滋味,见人也有见人的欢愉。两者之间,看心境尔。不过我的这个“懒”,确实应该改一改了。如果说独处是为了丰富自己的内在,那么见人当是丰富自己的生命了。我对社交的态度,主要是看自己的心境。以前还会去找各种不出门的理由,后来慢慢接纳自己之后,只在自己乐不乐意,连理由都不找了。独处时,读书读到酣处,或手舞足蹈或哈哈大笑;写字到尽兴时,只觉意气风发无人可及。时天地虽亿万人,登顶者,唯我与诗书也。
独处所增补的气质,大概是从专注中得来、从丰富的内在中得来。至于失去的,也许是独处久了之后,身上那种清冷的味道,不为别人所习惯吧。时间若是久了,清冷变作孤僻,专注化为木讷,就不好了。独处的世界不见得是狭隘的,社交的场合也不见得就是广阔的,那种清冷,拒人于一米之外,也就少了很多有趣的“可能”。
不过,完全意义上的“独处”是不存在的。哪怕独自读书,也是与他人的思想与学识交流。社交则是与人交流,人必然比书更加有趣,但读书无用,人却求之。如果,如果啊,别人也能同我一样,以“无用”的态度来交朋友,可能对我来说,社交的吸引力就会超过独处了。
但如鼓一群无用之人凑到一起,是有趣还是无趣,着实难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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