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命运抗争了又如何——阿来《月光下的银匠》随笔

1.前言 翻开阿来的作品，被他笔下雪域高原的风土人情深深吸引，在心底埋下隐隐的召唤：有机会，一定要去西藏这片纯净神秘的大地走走看看。 2.骄傲，失去 近期读的是《月光下的银匠》，依然是土司统治的年代，一个被捡来又被土司“眷顾”专钉马掌的小奴才，内心骄傲，天赋才华却不愿屈从命运的忧伤故事。喜欢漫游的少年长大后想要一个名字，老实本分的老家奴养父叹口气说：“我想你是那种不甘心做奴隶的人，你有一颗骄傲的心”。作为土司里最有学问的一个，老土司为他取名达泽（意为月亮），心里想的是：我如太阳，有我在就会遮住你的光辉，并告诫少年要学习养父身上最好的东西，那就是作为一个奴隶永远不要骄傲。 如《肖申克的救赎》里那句：“有些鸟注定是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因为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叫做达泽的小伙子，命中注定，遇上了银匠的女儿走入了银匠的作坊，耀眼的天赋，让老银匠愿意为他在老土司面前争取自由民的权利，老土司与其说是对声名没有欲求，不如说是对一个奴隶追求自由与骄傲的蔑视，骄傲这种品质从来就不该在下等人身上出现，更谈何自由。 3.出走，找寻 年轻的少年出走了，去寻找他想要的东西。老土司精明之处便是放他一马，一条奴隶的命，轻贱如蝼蚁，一枪取去，显得自己多没器量，万一这少年真的出人头地，荣归故里岂不也是讽刺。于是洞悉一切的老土司对儿子说：记住那个人回来时告诉他，老土司在他走时就知道他一定会回来。那时你们要允许那个人表现他的骄傲……你的心胸一定要比这个出走的人双脚所能到达的地方还要宽广。” 4.归来，命运 多年后，少年声名远扬，却一直没做出自己希望的且被活佛叫做“艺术”的东西，他在寻找与期待这什么？老土司死去，按照命运的指引，他回到故里，慷慨赴死的勇气让人们把他当成了了不起的英雄。少土司遵照老土司的嘱咐，表现得豁达又宽容，曾欠下的一条命可以一笔勾销，并给了他自由民的身份。只是一路上未曾遇到不被少土司享用过的处女，统治阶层对没美好事物没有理由的占有，让他升起无名的仇恨，骨子里的骄傲让他暗暗发誓，绝不为这家土司做一件银器。对统治者展示骄傲，终是一次痛苦的博弈，强大的挫败，无银可做的日子，丧失着自我，我为银生，奈何连触摸都成了奢求。少土司“无底线宽容”的诛心，终让少年走入癫疯。顾不上尊严，想不到仪态，迫不及待的在敲打土司家门上银子虎头中找寻着自我。少土司带着斗赢的姿态，证明着自己就是真理。无奈的银匠对众人呼喊：“你们这些没有脑子的家伙，你们有多麽可怜”。如鲁迅先生笔下的看客们，周遭的人们觉得银匠像个不切实际的可笑疯子，留给他的只是又冷又亮动荡的月光。 银匠终于遇上了纯洁的姑娘，心中流淌的爱情让他有了创作的灵感，一副正面美丽树叶镶嵌着盈盈欲坠露珠，背面为自己修长灵巧手掌徽记的耳环。无奈没有银子，于是，为了目标，银匠放下了骄傲，姑且骗骗土司，用了普通人并不高明的揩油匀银，只为给自己心爱的姑娘送个信物，表达情感，这一切又怎能逃过精明土司的眼睛，阿来曾在《尘埃落定》中说过：“要使自由人不断地变成奴隶那也十分简单，只要针对人类容易犯下的错误订立一些规矩就可以了。这比那些有经验的猎人设下的陷阱还有十拿九稳”，那个时代订出的规矩是叫人向下而不是叫人向上的。骨头（等级出身）沉重高贵的人是制作这种规范的艺术家。所以，总觉得少土司早就以为参透了他的命运，只待他自己钻入困境做个了断罢了。 5.声望，死亡 土司举办了银匠比赛，满天的叮叮咣咣中，小银匠真的用他的精湛手艺将一枚银元敲成了一轮美丽的月亮，像他的名字一样，比太阳还明亮。于是麻木的看客们开始相信世间真的有神迹存在，生命凄苦，月光也能把路照亮。只是赢了全世界最好的声望又如何，享受了女人最温情的缠绵又如何。唯一一次的匀银，为了自我不受约束的表达，为了自己充满爱意与理想的创作，一枚耳环，就让他丢掉了声望、丢掉了自尊、丢掉了让他骄傲、又让他赖以生存生而为人的巧手，并在看透一切后，生无可恋，跳河自杀。 少土司虚假的推脱，虚伪的宽容，终让静默的人群酝酿了愤怒，多年后，少土司被人干掉，葬礼时也没找到双手。而银匠终留有一子，不管会不会去做一个伟大的银匠，终是老百姓对于美好，对于自由，对于骄傲尊严的向往。 6.抗争，光芒 与命运抗争了又如何？没有抗争，便不会有伟大的银匠，没有抗争就不会有神迹，没有抗争，便不会有自己独立的思考，没有抗争，便没有做人的觉醒，不知道自由与骄傲的力量。 看，银子似的月亮把如水的光华倾洒到人间；听，美妙无比的敲击声从天上传到地下：叮咣！叮咣！叮叮咣咣！ 我们伟大的银匠又在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