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爱情故事
假如丘比特手里拿的不是弓而是一把AK47,相信梨亭的心已经被突突成了筛子。梨亭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公司新来的前台。那个叫晓芙的姑娘,就像神雕侠侣中的小龙女一样单纯而透明,又像小朋友用吸管吹出的肥皂泡一样绝美而脆弱,仿佛用手指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当梨亭第一次看见晓芙,并在电梯一角拼了命气沉丹田骑马蹲裆以一敌众护着缩在他身后的晓芙直到电梯里就剩下他们俩人,呆呆望着晓芙从他并不健硕的肩膀边上侧身走进梨亭已经度过一千多个朝九晚五的楼层,梨亭相信,他被赋予使命守护的天使,出现了。
和一万个爱情故事类似的是,梨亭被瞬间激活的荷尔蒙点燃,然后放出了各种大招。和一万个悲情故事类似的是,梨亭的大招都放光了却连晓芙的衣角都没沾上一片。
严格地说,梨亭算是屌丝中的高帅富,尽管没有一个当领导的爸爸或是一个当老板的爹。但在教授古文观止的父亲和弹奏古典钢琴的母亲的熏陶下,梨亭风也略懂,骚也略知。
梨亭放出的诸多大招中的一个,是用颜体手书了请帖一封:我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极尽妍态/今夜星稀/欲与君踏月同赏/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对影抱柱也。
梨亭计划带晓芙到他常去的一个公园,公园里有莲池百丈,时值浅秋,荷花已败,莲蓬正香。梨亭素来不喜欢城市四季粉嫩的盆花和修剪得墙垛一般的灌木。在他看来,生命之美,正在于华实相形,成谢交替,天性使然。沉浸在爱情冲动里的梨亭,愈发觉得这些莲蓬之与晓芙,都是濯清涟而不妖,是白玉美人。
梨亭悄悄把请帖放在了晓芙的杯子下面,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水杯,杯口处有一圈精致的金边。然后梨亭借故多次走过晓芙所在的前台,最后一次经过的时候,梨亭瞥见了晓芙在用百度,关键词是“抱柱是什么意思”。晓芙不动声色地把檀皮宣纸写的请帖折了四折,做成了杯垫,散发着墨香,倒也十分相衬。
在第99次帮晓芙施放电梯防拥挤保护罩之后,梨亭辞职了。他觉得就像是说了一个笑话之后发现根本就没人笑那么一下下。而他,就是那个笑话。梨亭的朋友很少,少到了几乎没人发现他的离开。但是晓芙发现了,因为离职的最后一道程序是把门卡交到前台并由前台签字放行。
在电梯口,晓芙叫住了梨亭。你写给我的信,就是那首诗,其实我都看不懂,晓芙说,但是我知道你喜欢我。晓芙狡黠地笑了一下,我在你背上,留下了99个吻,你一定不知道。但是,晓芙好像有点难过并且欲言又止,我不能喜欢你,因为,其实,我是一个二奶。
梨亭走进了电梯,高速电梯载着梨亭快速下降。到了一楼,电梯停了,梨亭的心没停住,碎了一地。
这也许算是一个悲剧的结局。其实,还可以有很多种悲剧的结局,譬如晓芙在目送梨亭离开后放声大哭,晓芙刚刚遭受过感情的重创,她以为梨亭可以融化她心头的冰冻,只是他们都没能等到那一天。
或者再譬如,晓芙接过门卡后冷冷地对梨亭说,你还记不记得在中学里被你嘲笑了整整三年却暗恋了你整整三年的小胖妞儿?那个小胖妞儿就是我。只是这样的话,就变成了狗血剧。
我实在是不想写一个喜剧的结尾,对于大多数的我们而言,喜剧不过是过程比较有趣的悲剧,对于少部分的我们而言,喜剧是看别人过程比较有趣的悲剧。入戏与否,悲喜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