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珂
我和小珂认识不到两个月,但是我已经去她家做客两次了。因为缘分,我们曾在同一家影视公司上班,我比她先去两个月。有一天,行政总监笑嘻嘻跑来给我说,“小鱼小鱼,马上就有一个美女来公司上班哟。”切,我又不是同性恋。行政总监卖着关子问我是不是湖北的,要来的公众号运营也是湖北的,湖北黄石你知道不?
这我哪能不知道,大学四年都在黄石待着的呢。终于把这位老乡盼来的时候,她却并没有显示出太多热情。她的装扮比较新潮与活泼,头上应该长犄角的地方各戴两个尖尖圣诞小帽,红红的,挺减龄。她没有和我这个老乡说过什么话。
她来上班上了十五天,这家影视公司因为经营不善濒临倒闭,同事们纷纷辞职另谋高就的时候,她从别的同事口中知道我俩原来是老乡,在异地他乡遇到老乡,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一下子挡也挡不住。
那时候我遇到有地方招聘面试,就非常慷慨地把招聘信息发给她,她不说去,也不说不去。有一次我去广播电视台附近的一家影视公司面试,凳子还没坐热,就碰到小珂也来面试。她说看到我发的招聘信息,想来碰碰运气。结果我的面试很顺利,她的一团糟。她委屈地给我说人家面试官看到她的简历,就说她的工作经历很简单,没有什么好聊的。
我以为她会很难过,结果刚走出公司大门就叽叽喳喳起来,盛情邀请我去她家里做客。当时我发着高烧,回家最近的公交站也要走一些路程才到,而她家就在广播电视台附近。看她拉着扯着要我去,我就过去了。
小珂说她一个人在湛江,父母都在深圳做生意,现在也没谈朋友,这套房子是她父母买的。她的房间很漂亮,虽小却五脏俱全,站在阳台上能看到一片湛蓝大海。
小珂忙前忙后,给我倒橙汁,煮开水,熬白粥。她家里有一个蓝牙音乐播放器,在厨房做菜的时候,她就像在和人对话一样,“天猫精灵,下一首!”整个空间都变得热闹起来,想必一个人独处,她也不会太寂寞。
香喷喷的可乐鸡翅端上来的时候,我却因为发着烧没胃口吃。她就带着惋惜声把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可乐鸡翅消灭干净了。
那一下午,的头越来越烫,越来越难受。小珂翻箱倒柜从茶几里找出许久没见天日的体温计让我量一下体温,一量吓一跳,已经39度了。她焦急不堪,拉着我去楼下便利店买退烧药。吃了药,每隔一二十分钟,就又殷勤提醒我量体温。
她说我们看电影吧,拿出她的平板电脑给我,告诉我想看什么都可以,电影能投射到电视上。我选了一个《无问西东》,结果把我看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头没有那么疼了,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天还亮着,大海还是蓝蓝的。我就和她商量要不去超市逛一下,结果超市里空调温度太低,我一进去就有点受不了,回到家测体温,温度一下子升到40度,她听说后怪罪不已,我说这哪能怪你呢,谢谢你的款待与照顾还来不及呢。
之后的很多天,我们都在忙着找工作,联系也不似之前那么频繁。等到我已经在新公司上班好多天的时候,有一天她在微信上跟我说现在好失败,面试处处碰壁。我说要不今晚吃完饭出来海边走走,散散心,聊聊天。就这样,我们有了第二次会面。
一见面,她就委屈地跟我抱怨,说为什么找工作那么难。我安慰她你已经很勇敢,会计专业转行做文字工作,而且之前你写的公众号文笔也很不错。她这才不好意思告诉我文字工作的经历也就之前那家公司的十五天,再之前一些时候都是做客服。
她说这几天去面试,她在简历上都把十五天夸张成了半年,结果人家还是不要。我说你最少要写成一年工作经验的,半年有点少。小珂张大嘴巴,那如果我写成一年,别人把我招进去,才发现什么都不会做那该怎么办啊。
我笑着宽慰她,你面试的主要目的是不是为了进公司?小珂点头。那你觉得你的文笔如何?小珂答,还行。那不就得了。任何一份工作,你有文笔就好说,不管是进到化妆品行业还是酒店行业,你都会系统地学习新知识,然后用你的文笔去展示。小珂终于露出笑容,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告诉我她懂了。然后急冲冲要回去重新做简历,明天上午有一场面试。我说加油,你一定行的!她也自我鼓励,一定行的!
又是很多天,我没有她的音信,想着她也许已经找到工作开始上班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去发消息试探着问她,怕徒增她的压力。从同事那里得知,小珂依然没找到工作,每天在家里看书,学烘焙,学软件,以及准备考公务员考试。我想这样也挺不错呢,应该很充实吧,我都无比想过这样的生活。
待我因为心情不好,特别想找人聊天的时候,我试着在微信上说,小珂,你在家里吗?我现在心情很差,刚刚辞职。以为她不会搭理我,好几次我发消息,她都没回复。没想到她说那你过来我家里吧,我今晚自己包饺子哟。我说好。
从金沙湾坐62K车经过两站路就到行政服务中心了,下车就是她家。她没出来迎接我。我那会挺着急的,手机快没电关机了,迷宫一样的房间排序,让我差点迷路。问了一个刚从电梯出来的阿姨,她说这里没有2012,我急了,给她说2010就在那边,可就是没看到2012,她摇摇头走掉了。
小珂的微信终于在我手机快要关机前等来了,她说往电梯右边走,我这才发现右边原来也有房子啊,这房间布局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来了一次也记不住路。
小珂正在忙着打电话,没时间招待我。我穿拖鞋,放东西。她挂了电话,我戏谑地问了句,给男朋友打电话啊?小珂说对啊。我满脸狐疑,一直没听说她谈朋友啊。小珂笑笑,没有解释什么。
小珂听说我辞职,并没有过多安慰我,只说那没人性的公司,不值得留恋,就算给你加工资了,你也没必要待着,你在面试方面运气比我好很多倍,肯定能找到好公司的。转而问我以后的打算。我说可能是回湖北吧,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我顺手拿起沙发上厚厚的一本《明朝那些事》,问她这个好看吗?她说还不错,一天能看一本,我夸赞她看书真是快。这才看到玄关处摆了一摞大概五六本《明朝那些事》,更佩服她读书之快。她说一天下来也并不是全部时间都在看书,也会做做其他事情,比如做公务员考试试题,真正看书的时间也就每天下午三四个小时。我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厚一本书,我估计要看一周还不一定看得完。
我是真的羡慕小珂现在不用上班,有一个舒服的小窝,可以随便学学烘焙,学学摄影,看看书,总之,她现在做的每件事都是自己喜欢的。
正当我还在羡慕她的悠闲生活时,小珂挺不好意思地告诉我了一个秘密,然后我吃了一顿狗粮,好撑。
她说,其实她结婚已经一年多了,这房子就是她老公买的,而她父母也不是之前告诉我的在深圳,而是在湖北老家。我一下子有点失落。我一直以为我俩同命相连。
她看出了我的失落,安慰我一切都会有的。她苦口婆心说了好几个小时,我这才知道她是单亲家庭,有一个在湛江当军官的老公,不帅气,但老实厚道,对她很好。还知道她的老公是她大学时军训的教官。她说她娘家那边是城市户口,有几套房子,而她老公家里很一般,应该说很穷,但是为什么最终选择他呢?她说他对她非常好,好到让她忽视她不够帅,不够富有,他总是宠着她,吵架了也会一直给她道歉。而大部分的吵架都是她无理取闹。
我说那如果会有一个比你老公更好的人呢?她毫不避讳地说,没结婚之前也想过要不要再去找找其他人,但是后来想通了,这或者是老天给的一次机会,错过了,就不再有了,他对我很好,到现在也很好,就像我现在没上班,他也从没说什么,这就说明我的选择没错。对了,他的工资卡也在我这里呢。
我们吃了一顿手工水饺,是油煎炸而成的,饺子很焦脆。她用马蹄、香菇和瘦肉做馅料,从不吃香菇的我,竟然吃了六七个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