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车
下午坐校车从市区回郊区。
提着帮带的两杯密封好的饮料上车,写好了一个车厢左侧靠窗的位置坐好。座位上没有任何可以挂袋子的地方,所以我开始一直在换过来换过去,换着手想要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提袋子。
这时候一个女孩小声问“这里没人吧?” 我扯了一下嘴角,她就坐下来了,笑着回了一句“谢谢” ,我于是转向右边看,她的头发中分,没有刘海,头发整齐的梳到耳后,在头后面扎起来,小麦色的皮肤和鹅蛋脸意外搭配得融洽,笑得时候露出两排牙齿,眼睛亮亮的,显得笑容很干净。我于是又扯了一下右边嘴角。
校车开始出发了。
我把双肩包放到腿上,把饮料放到手之间的间隙。饮料里很多冰,透过薄薄的杯壁和塑料袋靠在我的手上,由于冰形成的水汽也沾到了手上,于是两只手从手腕比较靠上的地方开始就冰凉凉,手指表面有种冰得麻麻的感觉。我尝试把车上的空调出风口拧到对着我的地方,然而拧了一下就拧不动了,出风口留出一条长长的对着窗玻璃的缝隙。然而车上却并不热。不知道哪里来的凉风胡乱地包裹着我,感觉左边脸颊也是凉凉的,麻麻的。我抬头看着窗外面,这是夏天的晚七点,天并不显得就要黑下去了,而是和阴天的亮度差不多,和稀薄的云透下来颜色呈现出一种蓝,能让人立即想起蒂凡尼蓝的蓝。路上的灯光接近暖橘色,可是又非常澄澈;大概是由于上午下了雨,空气显得一点不灰,这个灯光更像是和你隔着平静的水流,好像是被洗过的感觉。路上的建筑和树木并不高大,在窗玻璃截出的画卷中,有大片的自由又深沉的天空,深绿得严肃的树木,还有主调是灰色和银色的建筑。
耳机里面是单曲循环的Childish Gambrio,有人评论说这首歌的感觉是
“那天我死了,被装在棺材里放到灵车上,在运往火化场的路上,司机放了这首歌。我推开棺材的盖板,夏天的风吹过来,惬意,无比的惬意。”
穿着牛仔短裤和扎在裤子里的宽松白T恤的短发女生骑着小黄车掠过窗外,头发随着风翻飞。路中间的绿化带里时不时经过几棵树,长得很高傲:像绿色的火烈鸟,还是独脚的那种。
天逐渐变暗了。这时候车像是海底隧道中的胶囊,外面五颜六色的光透进来,绿色的绿灯,红色是红灯,有些霓虹灯有怪异的颜色组合,有些路灯是更浅的黄色,或者说是乳白色;然而最多车里还是红色。我会用水红来形容,这绝不是玫红或紫红的颜色,如果你见过玫瑰色眼影薄涂的颜色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天空也越来越暗,逐渐变成蓝紫色,越靠近地平线却又越显示出暧昧的红紫色。路边也只有灯下的人清晰可识。修建地铁的金属围栏上印满了各种颜色的模糊倒影,绿色的尤其让人想到透明的苹果味果冻。
旁边的女孩睡着了,头靠在她自己肩膀上。我想,这样一会颈椎肯定很痛。
然后就到了,明亮的灯亮起来,每个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