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
上幼儿园之前,我是在外婆家长大的,但是那个时候的记忆,除了每晚外公会带我去夫子庙,周末会带我去淘气堡,好似关于外婆的记忆却记得很少。
大概快乐在小时候就显得很重要。
在外公上班的每个工作日,其实我都是外婆在照顾的。
外婆那时候已经退休,每天一早出门去市场买菜,然后回来做家务。当时家门口有一棵枇杷树,她无暇顾及我的时候,就把我和学步车一起绑在树边,叫我一直在她余光能看到的地方不至于乱跑。我一直觉得,这是外婆自己发明的“照看幼儿兼帮衬家庭的小妙招”。
每当邻居们路过院子时,总是忍不住逗逗我,塞给我点小零食,挪揄我道:“这是谁家的小可怜,又被绑在树上啦。”
在那个遍地都是“老拐子”的年代,我就在外婆和街坊们的眼皮子底下,坐在学步车里,绑在枇杷树边,一点一点长大。
写到这里的的时候,其实也就是前天,我还在暗暗偷懒,心里想着外婆只是天气太热没有胃口,挂几天水就会恢复,还有很长的时间好好回忆,慢慢写她。
谁知道今天打电话问妈妈外婆情况如何的时候,妈妈已经带着哭腔:“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是肠癌晚期,又快九十岁了,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叫我们把外婆领回家去。”
我接完电话立马打车去了医院。外婆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已经睡着了,嘴巴张得老大,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鼾声。
我想起上个星期去看外公外婆,推开房门的时候,外婆也是躺在太师椅上,嘴巴张得老大,睡着了,连我跑了两趟把买来的糕点饼干日用品搬进房间,她都没有被吵醒。还是外公被我惊醒了,塞给我二十块,说婆婆要吃荔枝,你下楼带她买点。
我拿着二十块买了两斤荔枝,顺带给自己买了个冰棍儿,回去的时候还跟外婆开玩笑说:“外公掏钱买荔枝剩下的钱是跑腿费,被我买冷饮吃了!”外婆听了也就笑笑,迫不及待地剥开荔枝开始吃。
也就一个星期前,外婆还是有胃口的。
到了快周末,外婆夜里摔了一跤,没有骨折,但是胳膊划破了,去医院打了破伤风,还缝了针。从那天起,外婆就开始吃不下饭,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说有一个老太要把她带走,她从桌上塞了一百块给那个老太,老太就走了。这可吓坏了姨妈和妈妈,前天带着外婆去了医院。
在医院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还以为挂完水就可以回家,谁知道的确是要回家,医院说没有治疗价值,建议我们带她回家陪好最后一程。
写到这里不知道怎么下笔了,今天外婆已经回去了,接下来会怎样,不敢想。
上一次姑妈因为癌症去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一次,癌症又要夺走从小照顾我的人的性命。
看到小长假朋友们都在外浪的飞起,不想扫了他们的兴,要不动声色地把郁结藏在心里。
比起上一次,有人握住我的手说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一次,孤立无援。
心理的有苦说不出和病理上的疼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我不想留住外婆,我希望她早日终结病痛。
—2018.6.18凌晨一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