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浦东徒步的Junco 5日凌晨去世。”看到羊哥在群内发消息的时候,内心一惊,忙问“是跟巧克力的那位吗?”
在等回复的时候,心里想着网上id重名的会很多了,放轻松点。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也渐渐明白世事无常,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并不会因为你的不乐意相信就原地消失。连忙给麻几几打电话,问她最近是否跟巧克力联系。跟几位朋友联系后,确认是我所认识的Junco,我竟突然失去了给巧克力打电话甚至是发信息的勇气。
我不知道该对巧克力说些什么。送别群里,大家在商量送什么花圈,礼金有没有什么讲究。许多人都加上一句:“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真的不懂。”(好残忍的话呀)确定好参加追悼会的人数,大家又各自忙起来。当然我知道作为组织者的岛主,还在用心的联系一些旧日驴友。细数一下才发现,我跟巧克力都快五年没见面。上一次见面时,姐姐还小,几个家庭借孩子的名义在世纪公园匆匆一聚。再之后我很快因为二胎,完全腾不出时间去想与旧友相聚的事情。给麻几几发消息“始终还是关心不够”。
巧克力刚生孩子没多久,我跟麻几几相继怀孕,我俩顶着大肚子去看新生儿,听新手妈妈讲着育儿经验。之后巧克力一直帮我们买他们公司的内部价纸尿裤。我们就一直相约“有空带孩子一起出来玩”。谁也不敢相信我们只是说说而已!朋友圈里彼此发着消息,互相看望消息并不点赞也不互动。都不曾放心上,都想着来日方长。屏幕的另一方,朋友正困在斗室里忍受生死煎熬。
参加追悼会的我们,大多是几年未见的旧友。路上还能跟朋友有说有笑,我还在感慨最后我会葬在哪里,谁会参加我的追悼会。想到我那回不去的家乡,尽管有些不是滋味,也已习惯。我以为自己足够冷漠足够冷静。然而在见到巧克力,扶着她的肩,才开口我就忍不住泪崩。想到她所承受的压力与痛苦,全是心痛。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哭泣。而她面对麻几几时说的一句话却是:“我一直对你深怀愧疚,你那时候找我商量要不要买房,我竟然跟你说可以再等等。”(没有没有关系,我后来还是买房了嘛)
收拾了一会心情,忍住眼泪。一抬头看见写着“悼念父亲大人”几个字,看着那个还在幼儿园大班的小女孩,又是一阵心酸。谁知道将来她的成长过程中将如何怀念她的父亲。小女孩的眼眶是红的,却一直没有大声哭泣,安静的跟在母亲身边,偶尔还转动灵气的眼睛四处看着满室的来客。当最后我们摘着鲜花铺满Junco身旁时,小女孩悄悄的藏着一些花瓣放在自己裙子口袋里。我们都摘着白色花瓣铺了一层又一层,独巧克力一人将那些红的黄的花大朵大朵摘下来点缀其中。大声哭泣唱着挽歌的只有Junco的母亲,小女孩路过奶奶身边用手捂着耳朵。
与Junco同行过好几次,时间最长的是08年大蚊岛的露营,其余大多是周五晚上的徒步。他曾作为领路人带过许多次队。回家方向一致,也曾与他和巧克力谈论过一些人生困惑类的话题。偶尔深谈时才发觉他是一位温和睿智的绅士,96级北京航空航天学生。对他所知甚少,而那些年共同走过的路,令我们这群人所缔结下的情谊外人或许不能理解,我们却始终感怀在心。
巧克力说她最后悔或是遗憾的就是这些年对朋友与亲人都隐瞒了生病的真相。15年查出来时已是晚期,他俩选择对所有亲友隐瞒真实病情,直到18年初才渐渐对家人透露。我们都心疼巧克力一人所承受的压力,她却还在疑惑自己同意这个选择是否正确。只好跟她说,没有如果,也没有对错。
不想多写。也担心遗忘,只好写下来。总会有许多朋友继续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