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篇关于马基雅维利的论文读后整合
在马基雅维利看来,罗马教皇在意大利的存在是意大利陷入四分五裂的最重要原因。正是罗马教皇距离意大利人如此之近,使得教皇不仅仅是精神权威的存在,而且是现实的政治干扰因素。罗马教皇是一种精神权威,却有征税的教皇领地,这种世俗势力的能力让教皇能够通过金钱、雇佣军和外交手段来参与意大利半岛的政治角逐,使得意大利各邦国因拥护和反对教皇产生了不同的政治派系,从而分裂了很多邦国,使意大利各邦国处在内讧中。并且,教皇的精神权威虽然在意大利半岛影响有限,在更远的西部,对法兰克人、西班牙人、德意志人、英格兰人却有强大的影响力,使得教皇可以将他们引入意大利,进一步撕裂意大利的政治稳定。
这里马基雅维利分析了古代的异教和基督教。他认为古代异教推崇和培养的是勇敢、审慎等让人强大的德性,而基督教则教导逆来顺受、隐忍谦卑。最重要的在于,古罗马时代的政教制度是自然智慧的运用凌驾于宗派宗教上,政治生活的权威等次高于宗教生活的等次,伟大的政治家能够从超宗派的自然理性视野来统御整合宗教宗派。东罗马的帝国虽然信奉基督教,但也是因为将政治生活至于宗教生活之上使得东罗马能够在一千年中一直存续。
比如在古典作家那里,有一种对于命运恰当的德性启示。古典作家们强调人类的自我控制,那些勇敢、理性、智慧、节制、审慎以及无私奉献于公共责任,或者晚期转向沉思的内在价值,这些针对命运的药方并不是要控制命运女神,而是通过注重内在价值而化解无常命运给自己带来的不顺和困境。而在基督教作家那里,命运女神是灰暗的转动轮子的女人,没有了通过勇气之类的德性取悦和获得命运的垂青,只剩下命运女神的变幻莫测、无情和残酷。命运对尘世的支配是人类的能力所无法抵御的。
马基雅维利以他的古罗马前辈们为楷模,以积极的行动和强健的德性去取悦甚至征服命运的。马基雅维利在教导君主时,是教导他们超越善与恶、运用善与恶。这也是马基雅维利主义泛滥释义的根源。但是马氏的伟大并不是在“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泛泛解读里,而是他创造了一种新的政治科学:他对于古今政教的对比,让他产生了超越基督教政治的视野。宗教——政治的问题是从属于更加开阔也是更为根本的伦理——政治问题的。 在这种问题中,政治成为了一个超越伦理善恶的“中立领域”。政治科学不再是关于人性善恶的争执,而成为了一种审慎的权变之德——在适当的时间和地点,对面适当的对象,采取适当的手段,以实现具体的目的。而这种具体的手段——目的体系是统摄在伦理与政治合一的自然目的论的哲学体系之下的。
这才是马基雅维利和《君主论》对于我们的真正意义。
摘选:张广生:《新君主与新共和:马基雅维利的“新政治科学”》;陈华文:《命运与政治秩序——论马基雅维利的命运观及其政治意义》
天津师范大学《政治思想史》2016季刊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