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武林败类吃了都想从良的牛肉罩火烧
津谷朝行远,水川夕照曛。
霞明深浅浪,风卷去来云。
澄波泛月影,激浪聚沙文。
谁忍仙舟上,携手独思君。

这首《晚渡滹沱河赠魏大》是“初唐四杰”之一的卢照邻路过恒州滹沱河畔时留下了五言古诗。诗中“冰川夕望曛”的一个“曛”字,点染出日落滹沱河的美丽景色。此时的恒州即为古常山郡,后更名为恒州、镇州、真定。真定西依太行山,南邻滹沱水,辖内有娘子关、龙泉关、倒马关三关,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有“三关雄镇”之称。
万历二十年,在真定府滹沱河南岸的南高基村,突然出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武人。他们暗藏利器,三两成群地分散到大街两旁的茶馆酒肆之中,一边漫不经心的喝着茶,一边斜着眼睛盯着村子西侧的入口。街上商贩察觉到将有争斗,纷纷收了摊儿。一条大街突然空旷起来。铁匠铺的王二黑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叮叮哐哐的砸完手里的活儿,把补好了的犁头浸在一桶冷水当中,只听“兹”的一声,水桶里冒出一团白气。王铁匠叫来小徒弟,嘱咐道:“大蛋,把这把犁头送到村西的徐老头儿家,收他三个大板儿。快去!”大蛋答应一声,接过犁头,在铁匠铺的门口蹬上草鞋,一路小跑着往村西徐家奔去。还没跑出多远,村西口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一个很破很破的——
破人。
大蛋见过破鞋、破袜子、破锅、破房子,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破人。
眼神不好的还以为是一堆破烂儿在直立行走。

这个人破的就像是王铁匠穿了五六年还舍不得扔的裤子一样,软塌塌、烂叽叽,到处都是洞。大蛋仔细瞧,只见这破人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和血迹,嘴唇干裂,头发长短不齐、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汗湿了又风干的衣服上横七竖八的破着无数个口子,手里拄着一把崩了刃的破剑,一步一颠地走过来,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破人看到大蛋拿着一把补过的犁头,点手叫住他:“小孩儿,这儿有铁匠铺吗?”
“有哇,一直往前走,长乐酒馆儿斜对面就是我师傅的铁匠铺了。没多远!”
“你带我过去吧,我要补补我的剑。”
大蛋瞧了一眼破人手里的剑,说:“大叔,我还有事儿,我还得给人送犁头去哩。您自己过去吧!”
“小孩儿,你扶我过去,我走不动了。犁头早送一会儿晚送一会儿打什么紧?”说着,这人一手拄着剑一手在怀里摸出一块儿碎银子,翻着双眼瞅着大蛋。
散落在茶馆酒肆中的武者们注视着这一切,纷纷伸手握住藏在衣襟里的利器。只见大蛋吞了一口口水,说道:“好吧!谁让我心软呢。不过我多一句嘴您可别生气——您这把剑还是别补了,再买把新的吧。刃儿崩的太厉害,另外剑苗子(剑苗子,方言,指剑脊)也歪了。”说着接过那人手里的碎银子,转过身把那破人背到背上,小跑着朝铁匠铺跑去。破人身材甚是高大,不料大蛋背他却毫不费力。他在大蛋背上颠颠簸簸,一路哎呦哎呦叫个不停,让蛋儿慢点儿跑,说扯得伤口疼。马上要到铁匠铺了,大蛋喊道:“师傅!来生意了!这位大叔说来补补他的剑。”王铁匠正蹲在铁匠铺门口端着大茶缸子喝水,看了眼大蛋背上的破人,又白了大蛋一眼说:“你又多管闲事!” 正要站起来,忽见四骑快马忽然从村西口疾驰而来。马上四人头一个剑眉星目,手中一把弯刀;第二个身穿红袍,掌擎一杆长矛;第三个是一位紫面大汉,托了一条镔铁鞭;第四人背后插了两根短棒,生得白面有须,嘴角天生带着笑容。四个人口中乱呼乱啸,直奔大蛋及背上的男子而来。
那破人扭头看了一眼,左手在大蛋背上一按,身子腾空倒纵出去,迅疾无比的向后翻了两个跟头,站在路侧。正好第一匹马冲来,破人双手握住剑柄,迎着马上人的弯刀向上斜撩一剑,只见第一匹马冲过去两丈来远,马上那人一声不吭撞下马来。第二匹马又到,马上人咬牙忿恨拧矛便刺。破人眼见长矛刺来,右手剑一拨矛杆儿,左手抓住长矛夹在腋下喊一声:“撒手!”。马上的红袍汉子连人带矛摔下马来。破人右手挥动,白光闪处,一颗头颅飞了出去。第三匹马上来时,马上紫面大汉左手一提缰,胯下乌骓马长叫一声,竟然人立而起,前足向破人踏去。破人使了个鹞子翻身躲了去,紫面大汉双腿夹紧马腹,右手举鞭砸向破人。破人横剑接鞭,当一声,被砸得坐倒在地。紫面大汉鞭交左手,右手从背后抽出一把弯刀,挥刀便砍,一刀砍在那破人肩上。同时,破人把剑掷出,正从紫面大汉前胸穿过,后背穿出,紫面大汉惨叫一声,落马而死。第四匹马上那人勒住马,对躺在地上的破人说:“梁进,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死到临头,那本书的下落你还不肯说出来吗?”那个叫梁进的肩膀中刀,竟然没死,挣扎着坐起来,挪了两步,把剑从死尸身上奋力拔出,笑道:“哈哈哈哈,李益,我当然知道《奇经八脉考》在哪儿,但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带着信阳十三鹰一路从湖北五峰山追杀我到这里,如果想杀我,我早死了。但你很清楚,我死了,就没人知道这本奇书的下落了。李益,你舍不得杀我。哈哈哈哈。”

李益看了眼倒在不远处的三具尸体,哼了一声,道:“能把你耗得油尽灯枯,信阳十三鹰就算完成任务了,他们都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奇经八脉考》我不要了,我现在就只想弄死你以解心头之恨!杀了你,就当世界上从来没出现过这本书。你瞧瞧你的样子,你还能站起来吗?我现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碾死。”
梁进笑道:“我这两条腿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站是站不起来啦。不过你要来杀我,只怕也未必能杀得了。”
“哦?”
“如果昨天在大名府,信阳十三鹰把我打倒在地,我也只好束手待毙。不过今天我恐怕想死也死不了了。”
“难道今天你多了帮手?”
“不错。我问你,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真定府。”李益一边回答一边在脑中飞速搜索真定府有哪些成名的剑侠,忽然想到一人,说道:“真定府无极门的曹斌跟你相熟?”
梁进道:“非也非也,我不认识曹斌。曹斌的无极门最近萧条的很,听说最近又在闹内讧、争掌门,就算跟我相熟,他也没空儿管我的死活。”
“那么是真定府的安家?或者丁家?”
“也不是。”
“这么说,一定是白首秃鳌韦看山了?”
“韦看山行为卑鄙、相貌丑陋,我是不屑与之交往的。”
“那么你的帮手还能是谁?”
梁进不予作答,冲旁边瘫坐在地上吓呆了的大蛋说:“小孩儿,你扶我起来。”大蛋哇一声哭了出来,连滚带爬的跑回铁匠铺,扑在王铁匠怀里。

王铁匠拍了拍大蛋的后背,走到外边把梁进扶了起来,说:“小孩儿胆子小,没见过打打杀杀的,吓坏了。见谅见谅!”梁进笑了笑说:“怪我怪我。只顾保命,出手太血腥了,忘了旁边还有个小朋友。”王铁匠看了看梁进肩上嵌着的刀,说:“要不要我帮你拔出来?”梁进道:“别,拔出来的话流血不止,我一时没有止血的药,恐怕支撑不住。”王铁匠说:“说的倒也是,那你的帮手什么时候来?你要不着急,我先帮你把剑补补?”梁进道:“那么有劳了。”说着,站直身子,剑尖朝内剑柄朝外,把剑递给王铁匠,说:“铁匠,剑崩的厉害,补的好了,银子少不了你的。”

王铁匠接过剑看了看,皱眉道:“崩口太大,不好补啊,补了也待不住。过不了几天还得崩。”
“过几天再崩没关系,今天不崩就行。你好歹给补一补,另外把剑苗子正一正,剑刃再磨一磨。”
“你着急用?”
“着急用。”
“你要着急用,你看我这把你用趁不趁手?趁手你就先用着。你这把我给你好好修修,你过几天再来拿。不过到时候剑苗子比现在会短一截儿,也窄一点儿。”说着,王铁匠站起来,随随便便地从墙上摘下一根黑铁条递给梁进。梁进左手接过来,右手食指弹了一下,只听“叮”一声脆响过后,竟然嗡嗡然余响不绝。梁进双眼放光,赞道:“好一根烧火杵!”
王铁匠说:“你倒很识货!”
李益看得不耐烦,摘下背后双棒往一处一碰,“当”一声脆响,说道:“莫非这个铁匠,便是你的帮手?”
铁匠闻言哈哈大笑,说道:“您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俺们村一个普普通通的铁匠而已。怎么可能是他的帮手。”
“这么说来,梁进是死是活,你是不会插手的了?”
“绝不插手。”说着,王铁匠扭头对梁进说道,“本店小本生意,概不赊账,况且你今天没准儿会死,补剑的钱请先付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多少钱?”
“剑长三尺,崩口七处,收你一两银子,多退少补童叟无欺。绝对用最好的料给你补!”
“那就拜托了。”梁进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丢给王铁匠说,“这是五两,只多不少!剩下来的钱你再帮我置办一桌酒席。一会儿我朋友来帮我打架,我不请他吃一顿饭是说不过的——打点儿好酒——要真定府的赵家曲酒;烧条鱼——必须得是滹沱河的鲢鱼;再蒸点米饭,米我得要曲阳桥的大米;再给我两只马家烧鸡、十斤郝家排骨,要是能买到八大碗儿给我买双份,要现蒸的。”
“好嘞!一定帮您置办齐全。”
李益冷笑道:“你倒挺懂吃。”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不就是吃嘛。所以只要有机会,我是一定要吃点儿好的。你对吃的不感兴趣?”

“我们这些做坏人的,整天勾心斗角打打杀杀,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有今儿没明儿的,哪有什么心情研究吃喝?而且我也吃不出什么好儿来。我们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活着是为了吃饭,我们吃饭是为了活着,我们追求最高效最低成本的生活,只要能吃饱就行。”
“那可太遗憾了。”
“只要能活下来,也没什么遗憾不遗憾的。死了才遗憾,对不对?就比如说你——你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你点这么多好吃的有什么用?哎对了,你帮手是谁?什么时候来?”
“是我是我!我来晚了!酒席到了先别动筷子,烧鸡翅膀留给我!”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说第一个字时相隔尚远,说到最后一个“我”字时,人随声到已经到了近前。李益抬目看时,见远处一路黄烟,一个小黑点儿越来越大,转眼间已到了跟前。原来是一位鹤发老者,狮子口,酒糟鼻,双眼浑浊,满面愁苦,身穿一身赭黄长袍,跑到梁进面前,搓着双手两眼放光问道:“梁进,酒席到了吗?什么时候开饭?啊?问你话呢,你说话呀倒是!啊?”
李益心中暗想:“这老头儿从远处把声音稳稳的送到我跟前已是不易,更难得的是我和梁进先前对话声音并不大,这人远在里许之外竟然也听得到,真是奇了。”定睛看那老者,只见他正在铁匠铺里四处看,一边看一边搓着手问梁进:“你挑的这个地方倒是不错,脏是脏了点儿,不过火炉很旺,菜凉了方便热一热。”再看梁进时,本以为他来了得力帮手会喜形于色,不料却是拉着脸一言不发,对这个老者怒目而视。老头儿见了也不生气,又绕着铁匠铺转了一圈,看到梁进崩了刃儿的剑放在一边,哈哈大笑,伸出两根手指头捏起剑来笑道:“你师傅柳问阳的梅霜剑被你使得跟破铜烂铁似的,哈哈哈哈哈。”梁进大怒,骂道:“日你先人!你这么大岁数怎么一点儿正经都没有?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跟你说好了今天一早在南高基村西口等我,我受伤了,走得慢,中午了才到。我还以为你早都在等我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晚!你还要脸吗?你再晚来一会儿老子就没命了!”老头儿听了撅着嘴说:“你发这么大脾气干嘛?我不就比你晚了这么一小会儿嘛,再说了,我都到了酒席还没到,这不算迟到吧?”梁进怒道:“你是来吃饭的吗,你是来帮我打架的!架还没打就想吃,你是猪吗?真给我丢人。我怎么请了你这么个帮手!一点儿礼貌都没有,没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嘛,连个招呼都不打,跟没看见人家似的,失礼不失礼?”
老头儿大吃一惊地看到门口站着的李益,拱手笑道:“失礼失礼,刚才真没注意到你。你就是一路追杀梁进的那个人吧,辛苦辛苦!你叫什么来着?”
李益笑道:“老人家,我叫李益,江湖上有个诨号,叫做病太岁。敢问老人家您尊姓大名?”
老头儿挥了挥手说:“哎,什么尊不尊大不大的,我老头儿姓严,叫严少池。就是少吃盐的意思。哈哈哈,你吃过饭了吗?”
李益道:“吃过了。刚才在马上一边追这位梁少侠,一边胡乱吃了口火烧。”
“吃的什么烧?好吃吗?”
“就是普通的饼,也叫火烧。干我们这行的,整天风餐露宿,有时候一走好多天遇不上村镇,打野味也不那么方便,所以我们都爱随身带几张饼,饿了好充饥。饼这东西水分少,能放好多天不坏。”
“哇,有道理有道理。那饼好吃吗?”
“也谈不上好吃,没什么味道,也挺硬的。”
“还有吗?给我尝尝?”
李益从马背上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火烧,撕了半张给严少池,严少池咬了一口嚼了嚼,泛着泪花咽了,苦笑道:“也真难为你们了。这火烧硬的跟铁饼似的,实在是难以下咽。”一边说一边做冥思苦想状,绕着铁匠铺转了两圈,忽然喜上眉梢,击掌道:“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你死以后你的火烧能不能都送给了我,我如此这般加工一下……嗯!肯定好吃。”
梁进笑道:“老头儿,你又琢磨出了什么好吃的吗?”
严少池笑道:“不错不错,算你小子有口福,我想出了一道‘牛肉罩火烧’,连汤带水、连肉带饼,肯定好吃。真想现在就做一道试试。说罢转头向李益道:“你是想吃了以后再死,还是不吃了直接死呢?”
李益闻言气得直笑,说道:“严老,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我活不了多久了呢?我看起来像是个快要死的人吗?”
“不像不像。你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看起来再活个十年二十年也死不了。”忽然,从街对面的茶肆中走过来一个黑脸大汉和一个白脸大汉,其中的黑脸的汉子边走边上下打量李益,同时跟他的同伴说:“你说呢?你看他像是快要死的人吗?”
“不像不像,岂止不像,简直不像,十分不像,特别不像!”他的同伴说道。
两个人走到李益身后站住了,弯腰拱手对李益说道:“李堂主,属下黑白双煞兄弟,黑俊超、白俊杰拜见堂主。”
李益头也不回,笑道:“你们兄弟辛苦了。”
正在此时,又有三个人从街对面的酒馆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吵架,其中一个说:“我说酒比茶好喝,你非跟我抬杠,说什么茶比酒好喝,既然茶好喝你跟老子去喝酒干嘛?为什么不去跟黑白双煞兄弟喝茶?”第二个人面红耳赤的争辩道:“你这叫什么话?狗屁不通、一塌糊涂!我说酒不如茶好喝就非得喝茶吗?我还说你老婆比我老婆好看呢,你老婆给我日吗?”第一个人勃然大怒,苍啷啷拔出宝刀拉开架势就要跟第二个人拼命,口中嚷道:“草泥马,你敢日我老婆试试,我剁了你。”第二个一看,也拉出宝刀叫道:“我便日了,你待怎地?”第三个人从后边拍手笑道:“哈哈哈哈, 你俩要不要脸,说的好像你俩有老婆似的。哈哈哈哈。”前两个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收了架势一边走一边笑道:“哈哈哈哈,说的也是!”一边说一边走到李益身后站住,拱手道:“李堂主,属下长白三雄,赵重喜、李柄辰、孙龟年拜见堂主。”
李益头也不回,笑道:“你们兄弟也辛苦了!”
严少池扭头问梁进道:“他们怎么有这么多人?而且看起来每一个都不太好惹的样子。”
梁进苦笑道:“我怎么知道。我还盘算着我解决了信阳十三鹰,就剩一个病太岁李益跟你放对。你虽然内力深厚武功高强,但毕竟年纪大了,跟李益打起来,一开始是要占上风的,但想短时间解决李益也不太可能。时间一长,你气力不足,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这时候我再出手与你双战病太岁。到那时,估计三百回合以后方有胜算。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多人。”
严少池苦笑道:“本来我还寄希望于你还有别的帮手,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死心了。”
梁进也苦笑道:“不好意思,看来连累你了。”
严少池摇头道:“要不你干脆告诉他们《奇经八脉考》在哪儿,让他们高抬贵手饶了我们?”
梁进道:“怎么可能,这本书关系重大。因为这本书,阮亭林大哥被他们整得手断脚折武功尽失;我未婚妻叶芳为保此书,从五峰山跌落山谷至今生死不明;我怎能在此时节把书的下落随便告人呢。再者说了,书的下落告诉他们,他们肯饶我们性命?只怕死的会更快一些。”
严少池黯然道:“说的也是。”
话音刚落,他大叫一声,迅疾无伦的纵出去,用胳膊肘朝李益撞了过去。李益急忙左脚往后垫了一步,伸双掌想以棉柔的内力接住严少池的一撞之力,双掌刚碰到严少池的衣衫,还没触到骨肉,忽见严少池双臂一抖,双风贯耳朝李益击来。李益铁板桥朝后一仰躲过,同时双脚离地,连环脚向严少池踢去。严少池左躲右闪一一避开。忽然,从街道两边的酒馆茶肆之中,呼啦啦涌出十数位劲装武者,原来正是先前躲在这里的黑白双煞、长白三雄带来的帮众。这些人见李益和严少池交上手了,一齐涌出将严少池围在当中。严少池环顾四周,忽然激发出胸中一股豪气,心想:想当年,我凭这对双拳走南闯北罕遇对手,难道老了老了,便怕了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不成?想到此处,大喝一声,跨上一步,手臂伸处,早将身旁一人衣领抓住向旁甩出,砰的一声,登时将那人摔得晕了过去。严少池大叫一声:“再来两个!”双掌翻飞,噗噗两声,又有两人中掌倒地。他脚下不停,左冲右突指南打北,又打到两人。黑白双雄种的黑俊超见严少池掌法厉害,大叫一声,双臂一轮,叩向严少池太阳穴。严少池后发先至,左脚起处,正好将黑俊超脑门轻轻抵住,叫道:“跪下!”脚尖用力,黑俊超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严少池正待再加上一掌,忽然背后一记刚猛的掌力拍来,这一掌犹如电闪雷鸣一般,隐然有风雷之声,显然蕴有浑厚内力,不敢怠慢,回掌招架。两人内力相激,各自凝神。严少池抬头一看,果然是病太岁李益拍来一掌。只见这病太岁面白微须,双目含笑,发了如此刚猛的一掌,竟然浑然无事一般。严少池心中一凛:这病太岁有点儿能耐!我可不能小觑了他。想到此处,吸了一口气,第二掌便如排山倒海般击了出去。李益暗暗叫苦,心想:“这老头儿哪来的如此深厚的内力,我这一掌拍到,竟如泥牛入海一般。此时若要撤掌,想必要受点内伤。"好在白俊杰和李炳辰一左一右双双攻到,严少池不得不撤掌招架,这才得以喘息。
见李柄辰手握钢刀劈面砍来,严少池翻身躲开,同时左掌缩回,右掌拍出,正好将白俊杰的掌力劈开。李柄辰一刀砍空,手腕一翻,又是一刀。严少池身子滴溜溜转个圈子,正好转到李柄辰身后,飞起一脚将李踢翻在地。白俊杰身材中等,相貌也是中等,武功也是中等,见严少池拳法威严,心中暗道:何不用暗器伤他?左手缩处,早握住几把钢镖,一扬手朝严少池掷去。严少池眼角余光早看到几道寒光闪来,把双臂举起,左臂向左花画圆,右臂向右画圆,使得正是八卦掌,将掷来的钢镖一一拦住,双臂齐摇,钢镖尽数飞出,刺倒了几个劲装武者。白俊杰见暗器不成,身子腾空跃起,想要占据屋顶高处位置再掷暗器。严少池见了大喝一声:“下来吧!”凌空挥出一掌,掌力到处,犹如一道无形的长枪,刺中白俊杰后心。白俊杰惨叫一声,重重摔将下来,登时口吐鲜血,身子扭了几扭,便不再动了。
黑俊超见义弟惨死,大叫一声,从腰上摘下一对判官笔,点向严少池的“璇玑穴”。严少池侧身避开,笑道:“你可知我老头年轻的时候有个什么绰号?”黑俊超叫道:“什么绰号?”严少池笑道:“铁指判官。”话音刚落,伸指点在黑俊超的“膻中穴”上,黑俊超一声不嘿,歪倒在地。
严少池斗得正酣,忽然看到李益、赵重喜两个人和两个劲装武者向梁进攻去,眼见得梁进行动不便,挥动手中烧火杵,正左支右拙,急忙跃起身形,跳到梁进身后,伸手握住梁进右手,挥动铁杵,瞬间铁杵虎虎生风,将两个劲装武者一一打到,赵重喜也断了一臂。李益退了几步,见严少池如饿虎、如鬼魅,心中已生了几分怯意。严少池自四十二岁时隐居在滹沱河畔,已有二十多年未曾与人争斗,今日一战,甚是尽兴,怒吼一声:“再来打过!”吼罢,把胸口一挺,迎面吹来的西风把他满头白发吹得肆意飞扬,哪里像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李益见身边只剩下孙龟年一个全乎人,向严少池拱了拱手道:“后会有期!”说罢,身子倒飞出去,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跃上屋顶,身子一晃,走得远了。孙龟年扶了赵重喜起来,又将他的断臂捡起来,两个人相互扶持走了几步,严少池突然喝了一声:“慢着!”孙龟年、赵重喜急忙站住回身道:“今日我等大败于阁下之手,要杀要留自然当听老先生吩咐。”
严少池说道:“你们可有跟李益带的一样的火烧吗?”
孙龟年赵重喜道:“有是有的。你待怎样?”
严少池道:“把火烧留下,你们着急走就走吧,不着急走的话,我马上要做一道牛肉罩火烧,你们也可以尝一尝再走。”
孙赵二人互相往了一眼,道:“什么叫牛肉罩火烧?”
“是我发明的一种美食。是用炖的牛骨肉汤把火烧泡的发胀,然后撒入牛肉片儿、香菜,汤料浓香,火烧软嫩,肯定好吃。”
孙龟年道:“这不巧了吗,刚才我们兄弟喝酒的哪家酒肆正好有一口熬制牛骨老汤的大铁锅。要不我们吃了再走?”
“好,吃了再走吧!”严少池吩咐孙赵二人去对面酒肆借来了一锅热牛骨汤,一块酱牛肉,把锅放在铁匠铺的火炉上热着,不一会儿,就做了几碗牛肉罩火烧出来。一边搓着手,一边招呼梁进以及孙赵二人过来尝尝。三个人端起碗西里呼噜,把各自碗里的牛肉罩火烧吃了个干干净净,都说:“吃完牛肉罩火烧,我的伤口都不疼了呢。”
孙龟年更是感动的泪流满面,扑通给严少池跪下了,哭道:“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早几年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打死我我也不会去做坏人的!我要拜您为师,您一定要教教我,这牛肉罩火烧是怎么做的!”
严少池呵呵笑道:“傻孩子,浪子回头金不换。很高兴你能迷途知返呢!这样吧,我一步一步的教给你牛肉罩火烧是怎么做的!”
1、 炖牛肉,就按照咱们自己家平时炖肉的方法炖牛肉就可以了,最好要用铁锅炖肉。

2、做饼:一斤面里加四两水。将面做成小面团,压扁,像搓馒头那样搓揉,最后再压扁,成型。然后放入锅中(不加油)烙至9成熟。烙好后放在通风的地方晾干,为了就是让饼发干,耐煮。

3、 把饼切成块,锅中放入牛肉汤,开煮,煮到火烧饼发胀,软软的又不烂就可以了。香菜切碎,大葱切丝,醋中加入辣椒油(这是个人爱好)。在碗中加入葱丝,再将煮好的火烧盛到碗中,这样葱丝就会被热汤烫熟了。

4、最后加入香菜就可以吃了。
最后,孙赵二人又吃了一碗牛肉罩火烧:火烧绵软,牛肉香嫩,汤汁热辣,真的太好吃了!他俩吃完决定脱离坏人的组织,从那天开始,两人从良了,从良以后,他们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东西,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第一回:回过你的锅的我的肉
第四回:论闯江湖的大侠在荒郊野外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