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肉大饼

四月二十六日同父母往卢沟桥一带游玩，目的地是永定河西岸的园博园。上午不很早出发，自广安门约半小时车程到宛平附近。在县城南晓月苑寻吃饭处。很容易找到“李连贵熏肉大饼”，此时才开始午间的营业，坐定后点菜。记有：熏肉拼盘、大饼、茄鲞、凉拌拉皮，另又获赠送棒渣粥、酱菜各一份。大概半小时后，店内就极热闹了，新到的食客恐须得等位。这儿是很亲民的餐厅，没有山肴野蔌，味道亦非特别，但温和而亲切。很好吃。

父亲提起早先西便门外有一家，后来不知迁去何处。略微有些印象。这家店起源于辽宁，一代店主李连贵光绪二十年从河北滦县逃荒到四平后做此生意。遂知名于东北。原来听祖父说，满洲国时曾在大连吃过。渠一九三五年二月大连出生，祖籍山东故城。系曾祖父十三岁时家道中落，便从天津随船往大连经商，定居此地。二〇〇九年与祖父去过一次，之前我还未有出远门的经历，在那儿觉得一切新奇。其时没有吃熏肉大饼，倒是海凉粉至今不能忘记。是用海底礁石上的牛毛菜制粉，加黄瓜、香菜及大蒜等调味，佐以芝麻酱凉拌食用。夏日清新爽口，一块钱一碗，吃了很多。另外记有虾酱豆腐口感颇美妙。至于海鲜，我本不热爱，反倒印象不深。

大连之行也是预备寻找祖父幼时的住所。当时正赶上开始大规模地拆建，到处都是工地，进而以前听人讲的“洁净的大连”压根没有见到。而满洲国时大连由日人管辖，因此地名后多改换，只有“西岗区”还可知。记得我们单寻老者扫听，一位勉强记起“桥立町”之大概。最后在一片较新的住宅区中，见到一段台阶乃从前旧物，下去迎面即大连公学堂旧址，是祖父上学的地方。又向西不远，便到了“桥立町”境内。自然正在拆迁，原有老屋已经拆尽，惟幸街道尚存，祖父凭记忆找到了旧居的位置。

一九四五年春节后，满洲的统治非常不稳定，社会愈发惶恐，曾祖父便举家迁回故城祖居。此后，祖父直到零九年再未回来。应是眷恋母乡，从前常听他说到大连的事。不过我们现今已没有联络。

吃毕午饭，驱车十分钟左右到园博园。此处面积庞大，若不早去绝不能全部逛完。其中贯穿南北的主干道路植树太少，晒得厉害。这儿都是各省特色的园林装饰，不过仅江苏、福建、广东有点趣味，其余均极为无聊。北头有一座小山，树木茂盛，游客不多，较清静些。山上有几处新修的旧式建筑，没有留意。只在林子里约略休息。山谷中有火车隧道，自上看去深邃而幽冥。山下有园林博物馆，错过了时间没能进去，未知丰富否。

北京的暮春初夏有很好的天气，特别适宜郊游。又想起昔年祖父一家自大连迁出，也该是这样的季节。今儿下了一天雨，很适合午睡。醒来后想起梦里的话： “白云行雨归山去，迹灭声消故川流。”

二〇一八年五月廿一小满、佛诞前一日

于吃药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