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相思,采采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周南--卷耳》
碧绿的平原上一望无际,卷耳和蔓草开着白色的花儿,一朵连着一朵。我挎着一只浅浅的提篮摘取卷耳,又时时昂起头来凝视着远方的山丘。采了又采卷耳菜,采来采去总不满筐。在卷耳那青白色的叶上,我彷佛又看见了他的英姿;在卷耳那银白色的花中,我似乎又见到了他的微笑。竹筐放在路旁,叹息想念远行的他。登上高高的石山,不知是我的马儿困倦,还是我立马踌躇,总觉得步履踉跄。我斟了满满的一铜酒杯,让我不再长相思念,但愿从此不再忧伤。马儿难行,仆人病倒,多么令人忧愁呦。这一山一谷就像是我心坎中的一波一澜,如何才能避开这萦肠挂肚?卷耳草开着白色的花,而我的浅浅篮儿永没有采满的时候。 书上说,卷耳,菊科草本植物,果实呈枣核形状,又名“苍耳”。潜意思里觉得还是苍耳比较好听,有种思念的味道,怀念远方的人,朴实而厚重,没有艳丽花朵的锋芒与妖媚。就好像对于萱草,我喜欢称她为忘忧草。紫萱忘忧草,含笑花如兰。太白的《关山月》有两句诗——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和《卷耳》异曲同工吧。待认识所有的字,慢慢读起来的时候觉得,《卷耳》没有“当君还归日,是妾断肠时”的悲剧色彩,而是爱情相思无尽的苦伤。这苦伤,使两人彼此铭记,无法忘却半分。 想到一部电视剧——《桃花扇传奇》,李香君与侯朝宗,董小宛与顺治,陈圆圆与冒辟疆,柳如是与钱谦益,都是以悲剧收场。或许在如水柔情的真爱里,除了表面的磕磕碰碰,分分合合,还有一株卷耳深藏着,暗暗生长。很喜欢那首主题曲《若有来生还是你》:“如果从来没有你,也不伤心不珍惜,看春意绵绵来又去;如果没有见过你,也不留恋不叹息,任花开花落没有关系。我既然已经找到你,就不会再放弃,看桃花似血点点滴滴,暮春多风雨。”是啊,如果从来没有你,又怎会不经意地叹息,又怎会深夜还睡不着?“爱在心头就一句,要说出来不容易”,所以从不轻易说出口。在时间这片弥散的世界里,可能许多事都会变,可曾经那种初衷,我想每次回忆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吧。这正如歌里所唱的,“就算你已不是你,还有初衷有回忆,留一个期待在心里”。彼岸花,即使无法撷取,也一直存活于心中。很想对你说一句——时间上,想你,如同不想。 一株苍耳,一份爱恋,我以为这样的苍耳绝不亚于牡丹、芍药的姿容,亦或是红豆、萱草的相思。无论《卷耳》还是苍耳,都有不施粉黛的美。那种别样的感觉就像是断桥反反复复地在心底浅吟低唱,唱到地老天荒。指甲一次次地划过手心,对着天上的繁星许愿,终不曾有你的身影,一如我不曾出现在你的面前。倘若日后还有重逢的一天,我会对你说,曾经,我们是糖,甜到忧伤。 再读《卷耳》,如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深睡乍醒的脸上,睫毛微微跳动晨露。这一刻,我想,“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在此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