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后

今晚看到年逾五旬的老板在朋友圈晒自己幼小时和母亲的合照，猛然记起姥姥已经去世9年。我母亲的母亲。

姥姥有五个女儿，二女儿中年病逝，我的母亲是老幺。姥爷在我母亲14岁的时候去世。

母亲和姥姥的感情深且纠结。她是姥姥最小的孩子。母亲和我生父结婚后仍住在姥姥家，夫妻与老人之间难免有分歧。我的生父在婚后不久便跟着下海潮离开国企去了海南。我出生的时候，姥姥已经69岁，身体不佳。母亲坐月子的时候，却是靠刚出院的姥姥悉心照顾。我父母婚后四年正式离婚，母亲带着我和姥姥一起生活，三代母女相依为命。在母亲最难的时候，姥姥虽然常常抱怨，和母亲争吵，但还是坚持接济母亲。

姥姥去世4年前就瘫痪在床。那时，母亲与其他三个姐姐间已经出现了矛盾。但庆幸她们都是病床前的孝女。老人去世时，四个女儿都守在旁边。

2009年，姥姥去世，那时我正在外面上大学，一心只想脱离原生家庭，和母亲的关系非常不好，不肯回家。母亲那时已离异十几年，感情生活一直不顺。姥姥去世后，家中再无老人，后辈之间积蓄已久的家族矛盾彻底爆发，以致于各家亲戚不如路人。那时的母亲形单影只，又赶上东北大批国企转制失败，她几乎处于失业状态。

2016年底，母亲再婚了，新的婚姻很健康。母亲形单影只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她常常收到我们给她的各种祝福和礼物，甚至是双份的－继父带来的女儿很喜欢她。我想，我的母亲作为一个女人和母亲，她现在应该很幸福。

但我很难想象姥姥去世后的那几年母亲是怎样挺过来的。虽然任何人都要面临父母离世的那一天，但姥姥去世的前后，母亲生命的绝大多数矛盾被集中激化了。她作为一个早年受了大委屈的小女儿，人到中年，在面对许多又大又难的事情时，孩子竟然离家，自己又失去了母亲。姥姥还活着的时候，我母亲常常跟我讲姥爷的事情，她是姥爷最疼爱的小女儿，言语之间溢满对父亲的怀念。因为那段姥姥一起生活的经历滋味太复杂，母亲从前很少说起自己对姥姥的感情，无论是在姥姥去世前还是以后。这几年，她的生活终于安定下来，她倒是常常提起和姥姥之间的往事。